贬值性汇率制度：非国际货币国家汇率制度之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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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某种程度上说，中国目前所执行的汇率制度可以称之为贬值性汇率制度。贬值性汇率制度既有可能通过固定汇率制度，也有可能通过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来予以实施。此种制度的目标就是要使本国货币故意贬值，而贬值的方法就是：本国的中央银行经常不断地在其外汇市场上（通常设在本国境内）竞价购买自己所盯住的某种（或多种）国际货币，以达到使本货贬值的目的。由于本国的中央银行拥有无限多的本国货币，因此，这样一种目标通常总能实现。

   执行贬值性汇率制度并非中国所独有，就发展中国家而言，这实际上是一种极为普遍的现象。于是，中国及其他发展中国家为什么会选择贬值性汇率制度？

   本文的中心观点是：中国及其他发展中国国家选择此种汇率制度实际上是对当前非平等的国际金融秩序的一种自然反应。那么首先，什么是非平等的国际金融秩序？

 非平等的国际金融秩序

  当前，非平等的国际金融秩序主要体现在国际货币与非国际货币之区别。一般而言，发达国家的货币是国际货币，而发展中国家（包括中国）所发行的货币是非国际货币。国际货币是指在国际上被承认的可以充当价值尺度、支付手段和交易媒介的某国货币，它的前提是货币可自由兑换。非国际货币一般不被国际社会所承认，不能够或者只能够以很高的成本在国际外汇市场上兑换成国际货币。

    一国货币国际地位的不同主要表现为兑换的风险和成本的不同。对于国际货币而言，由于它直接被多数人承认和在国际上流通，因此基本不具有兑换风险。同时，兑换成本也相对较低，甚至本国央行可以直接发行货币以赚取铸币税。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讲，情况则大不相同。首先，大多数发展中国家资本项目尚不能自由兑换，这意味着进口商等国际货币的需求者所需要的国际货币只能来自于本国经常项目的国际货币供给者（即本国的出口商）；其次，即使对于资本项目开放的发展中国家而言，由于本国货币为非国际货币，国际需求有限，因此资本项目下的可兑换风险及成本也很高；再次，就外汇交易市场来看，国际货币的外汇交易分布在世界各地，但发展中国家的非国际货币其外汇交易市场发展缓慢（一般只设在境内，而参与者通常局限于本国的进出口商及相关的金融机构），这更增加了非国际货币兑换国际货币的成本。

    国际货币与非国际货币的区别构成了当前国际金融体系典型的非对称特征。那么，这种非对称的国际金融秩序是否意味着发展中国家不得不选择贬值性汇率制度？

 从维护国家经济安全看贬值性汇率制度之选择

  如果一个国家选择浮动汇率制度，这意味着其中央银行不会对其外汇市场进行干预（如利用本国货币买卖外汇等），从而也没有机会积累外汇储备。这对本国货币为国际货币的发达国家而言，不存在任何风险，因为其货币本身就可用于国际支付（或可以已很小的成本兑换成另一种国际货币用于国际支付）。然而，当该国的货币为非国际货币时，该国必须以他国货币（即国际货币）来支付各种进口和国际债务等，于是，累积足够的国际货币以防范各种国际支付风险也就成为该国在国际经济交往中一个必不可少的重要目标。

    这样一种积累就如同家庭日常的储蓄行为一样。尽管家庭每个月会因家庭成员的工作而有收入进账，同时也有日常的支出，但一般而言，家庭总会将收入中的一部分储存起来，以防未来没有收入。就一个非国际货币发行国而言，尽管该国每年也会有出口和进口，从而有国际货币的流入和流出，然而，为了维护本国的经济安全，该国必然会将其中的一部分国际货币储存起来，这就形成了所谓的国际货币储备。

   就中国而言，当人民币为非国际货币时，中国必须以他国货币（即国际货币）来支付各种进口和国际债务等。由于中国的进口中有一大部分是刚性需求，如石油、铁矿石等不可替代的战略性物质，而出口等又时刻受海外市场需求的影响（不能为中国所左右），因此，如果没有足够的国际货币储备，中国的国际支付时刻存在着危险。

  这里，国际货币的储备规模首先取决于该国的经济规模：经济规模越大，维持其经济运行所需要的资源保障（如石油等）就越多。这也同时意味着作为一个快速崛起的大国，中国的国际货币储备规模也应不断上升。此外，国际货币储备规模也取决于哪些不可替代的战略性资源其国际价格的易变性。这里，最典型的就是石油价格。2000年伦敦原油期货价格不足30美元一桶，至2007年一路上涨至140美元；2008年，受金融危机等因素影响又开始掉头下跌至30多美元；目前又重新上涨至70美元。可以设想，在国际金融资本炒作的背景下，未来石油价格还将继续上升。所有这一切都意味着维持国家经济安全所需的国际货币储备将继续增加。

   现在我们考察中国等发展中国家是如何积累国际货币储备的。显然。这首先要求中国的国际收支产生不平衡（顺差）：只有当中国的国际收支顺差时，美元才体现为净流入，这为中国积累更多的美元成为可能。第二，要使国际收支产生顺差，人民币必须贬值。事实上，中国官方外汇储备的不断升高就是由于中国人民银行在上海外汇交易中心不断竞价购买美元而累积的：如果中国人民银行不进行此种类型的交易行为，人民币将会升值。因此，所谓的国际货币积累本身就意味着本国国际收支的顺差，而贬值性汇率制度则是达到此种顺差之必然手段。

 人民币汇率完全浮动的条件

  上述分析让我们看到，中国等发展中国家所执行的贬值性汇率制度是发行非国际货币的发展中国家对当前不对称的国际金融秩序所做出的一种自然反应。而当前人民币汇率制度向发达国家模式靠拢的改革无疑将中国处于极大的风险之中。从这个意义上说，人民币汇率制度的改革必须以人民币国际化为前提。就中国当前的发展阶段而言，未来在国际金融舞台上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大力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而非人民币汇率制度向发达国家模式靠拢的改革（关于如何推动人民币国际化作者将另文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