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来,人这一生,从小到大都是在一个接一个的选择中度过的。但是,我们怎么才能做出对自己来说更好的选择呢?美国学者理查德·H·泰勒和卡斯·桑斯坦合著的新作《助推》一书,就试图从“行为经济学”的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这一点从这本书的副标题:“事关健康、财富与快乐的最佳选择”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
但是,是不是看了这本书,我们就可以“照方抓药”,从此做出正确的选择呢?在我看来答案是否定的。事实上,如果想充分地理解和运用好这本书带给我们的知识、智慧和启迪,我觉得我们需要认真思考以下几个问题:
1. 为什么要助推?
2. 什么是助推?
3. 什么是助推?
4. 怎么助推?谁来助推?
5. 如何管理“助推”本身?以防止它不被滥用?
1. 为什么要助推?
如果人们你就你的一项选择(特别是重大的选择)问你为什么这么选择的时候,你一定会讲得头头是道,听上去非常有道理。很少有人承认(至少是很少有人意识到)自己的很多选择是“非理性的”、“盲目的”。
但事实又如何呢?
想想看,如果当当网规定:你必须买够多少金额的书才能享受免费送货的时候,你是否会为达到免费送货的最低限额买上两本不想看的书?
想想看,当商家们在促销一些商品的时候推出“满100返30”的优惠活动时,你会不会为了凑足那些获得“返还”优惠的金额而楼上楼下地到处寻找,并最终购买了一些原本不需要的东西?(要知道,当商家推出“满100返30”的活动时,他们通常都会把价格标成“98”或者“198”。)
再想想看,当你约会的时候,如果陪伴对方一同出现的(就是我们所谓的“当灯泡的”那个人)是一个比她(或他)更加漂亮靓妹(或更加英俊的帅哥)时,你否定那个真正被介绍给你的人的可能性是不是会大大增加?尽管她/他其实同样优秀,同样符合你的择偶标准要求?
这听起来就像是幼鹅找妈妈的故事——因为幼鹅会把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生物(虽然未必是母鹅)当作自己的妈妈,并一直紧跟着它。这是它的“动物本能”决定的。但是,如果仔细回想我们生活中许多选择,我们会惊讶地发现:在经济生活中的我们,常常也表现得像一群幼鹅。
这就是真正的现实:人们的行为远没有自己想象的理性。我们的决策往往会受到心理因素、情绪的影响、他人行为(比如楼市股市的追涨杀跌)等等外界因素的诱导,而做出非理性的决策。
所有这些非理性行为的产生,是因为处在经济社会中的我们其实具有双重特性:一方面是“经济人”的理性;一方面是“社会人”的非理性(甚至是本能式的“动物性”)。我们通常认为自己可以以更具计划性和自觉性的“理性系统”做出选择,但现实中的我们却更多地是用直觉控制的“自动系统”做出选择。因为这套思维系统的反应更快、更直接,类似于一种本能反应。继而引发大量错误的选择。
正因为人类认知上的这种特征,就需要设计一些方法来帮助人们纠正这些失误,引导他们做出更好的选择。而“助推”就是作者希望能够帮助人们有效管理自己的认知惰性、偏见、非理性而提出的一套解决思路和方案。
2. 什么是助推?
那么什么是《助推》中主张的“助推”呢?两位作者给它起了一个听上去非常拗口但却是兼顾了自由与专制的平衡的名字:“自由主义的温和专制主义”。简单地说就是,作者主张负责任、有良知的决策者们(在西方社会中更多的有所谓“精英”的意味),能够设计一种对人们的选择有利的强烈“诱导性”(甚至一定“强制性”)的方案或系统,来帮助人们做出对他们有利的选择。
比如,强制规定居民每户人均用电量不是“助推”,但是实行“阶梯电价”或者“做节能公益广告”(濮存昕做的广告就是一例)就是“助推”。
结合到我们的企业管理来说,强行规定员工 “必须节约用电、必须人走灯关、否则就罚款”这就不是助推;而倡导“为低碳经济做贡献”(低碳已经是现在的一种时尚)、管理者带头不使用“一次性筷子”等等,这些就是“助推”。
实际上,从人力资源管理的定义看,管理本身其实就是在研究如何更有效地“助推”,从而影响和改变员工的态度、行为、乃至绩效。(“人力资源管理是指对员工的行为、态度以及绩效会产生影响的各种政策、管理实践以及制度的总称。(雷蒙德••A•诺伊,《人力资源管理:赢得竞争优势》)
3. 怎么助推?谁来助推?
关于如何“助推”,谁来“助推”,书中已有详细论述,这里不再赘述。仅就目前我们社会大众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高房价”问题,略作讨论。
中国人民几千年来向往的美好生活用四个字来概况,就是“安居乐业”。我想,这也是目前高房价成为民生热点问题的核心原因。毕竟,当诸如清华大学的校长(副部级)和某些省会城市的市长、甚至某些省的省长都慨叹自己“买不起”房子的时候,房地产市场的“非理性”应该是确定无疑的了。那么,政府是不是应该出来“助推”一下?是不是应该研究一下什么样的“助推”是最好的“助推”?
比如,单单限制78家国资委直属的不以房地产开发为主业的央企退出房地产市场就能很好地“助推”吗?那些财政部直属的央企呢?那些地方政府下辖的国企呢?有没有更好的“助推”方法和手段呢?比如,把所有的房地产成本构成都公诸于众;比如,把所有的可售房源都公开公平地对所有人开放(不是分批次入市、不搞内部认购)是不是更好的“助推”设计呢?
其实正如2010-3-22北京青年报上的一篇文章说的,眼下房价高企的因素是明摆着的,关键看政府能否痛下决心、多管齐下加以抑制。正如全国政协委员、央视主持人崔永元说的那样:“解决住房问题的关键是:你是不是真的将老百姓的事情放在心上?像办女儿上学、母亲治病、自己升官的事情那么用心去考虑老百姓的事情,不可能没有办法的!”
4. 如何管理“助推”本身?
其实,从上面的讨论我们已经能够清醒地意识到:助推是可能被滥用的,或者至少是被不恰当地运用的。比如,为什么银行的大楼都豪华气派?不是他们喜欢奢侈,他们是为了打消人们担心携款逃跑的顾虑。为什么火车硬座那么简陋?不是他们不舍得花几个小钱,他们觉得搞太舒适了就没有人愿意坐卧铺了。为什么超市物品有豪华包装?不是他们不懂得节约的美德,是引诱好乱花钱的顾客自己跳出来。为什么手机资费套餐如此复杂?不是他们不晓得简化的好处,他们是想把你的脑子搞乱。为什么电影门票为老人小孩打折?不是他们心肠特别好,他们是为了把更多的人拉进电影院。为什么制造商把家用电器的功能搞得越来越齐全?不是他们心疼你为你省事,他们是要把价格卖得更高……
因此,为了真正维护自己的权益,为了真正让我们做出“事关健康、财富与快乐的最佳选择”,我们必须自己明辨是非,学会自己运用理性的武器,对“助推”本身进行管理。包括:管理“助推”体系的设计者(比如,我们选择谁来代表我们的利益);质疑/质询“助推”体系的合理性;谨防“无良助推”的伎俩(比如,凡事多问几个为什么;比如,为自己的每一次选择设定一些判断标准和依据,甚至是设定一些边界条件,超出边界条件的要三思而行)等等。
弗洛伊德曾经这样评价过人性,人格大体上都是分裂的,在每个人的内心都存在一个阴暗的本我,自我,一旦这个阴暗的自我被激发出来,往往会形成很严重的后果。但很多时候,非理性行为的诱因难以被透彻地观察出来,这就使得人们的理性化行为更加难能可贵。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之中就曾经写道:理性何等高贵,才能何等伟大。我想就是这个意思吧。
但是,一个好消息是:非理性的行为虽然不可避免,但并非不可预期。正如美国学者丹·艾瑞里一书《怪诞行为学》的副标题(Predictably Irrational)所揭示的那样,非理性是完全可预期的。最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在做出决定前多问自己几个“为什么”,这样我们就能或多或少地摆脱非理性的骚扰。当然,更深层次的选择理性则体现在对两个问题的思考:
² 我们该如何处理自己的现时利益和未来利益的?
² 我们该如何处理自己的个人利益和他人利益、社会利益的?
新经济学家们有一个共同的看法:人们都低估了人类固有心理模式的作用。我们确实知道自己会犯错误(我们经常会后悔就证明了这一点),但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错误我们会一犯再犯?原因不在于我们愚蠢,只在于我们是人。我们每一个人都被自然赋予的心理工具所限制,尽管人类拥有所有动物中最好的工具,但仍然是有缺陷的工具。换言之,我们人类并不完美。正是由于人类的不完美,所以我们也不能指望生活在完美的社会。
因此,在我看来,现实中,不完美很可能是规律,而完美只是特例。但是,我坚信,无论我们面对怎样的选择,无论我们面对怎样的“助推”体系(毕竟,“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幸福永远掌握在那些真正关心自己命运,真正拥有独立判断能力,真正在乎自己未来的人。我也坚信,那些拥有更多理性、习惯用理性的眼光看待事物、评估决策、衡量所谓的“助推”系统的人,将会比别人获得更加完美的选择,从而拥有更加幸福的生活。
【致力于通过管理帮助企业获得竞争优势】
【致力于通过管理帮助个人成就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