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形式

 

 

总之是一种烟雾

花辉煌地开着

虫儿在泥土中嘤嘤歌唱

没有迹象可以说明

 

生命无声地凋亡

骷髅在皮肤中跳舞

那双眼睛只是冰冷的形式

嘴唇没有含义

 

要说你就娓娓地说吧

反正山已青过水已绿过

鹧鸪叫时人已经闲了

桂花纷纷而落

 

永恒的夜

 

 

因漆黑而失落

生命突然终止

 

客船不复再响

钟声悠悠

小桥悄然动荡

马蹄清脆驰过

荧光飘忽成摇曳的游魂

木鱼左右扑撞如柔软的网络

 

思绪混乱不清

流星消匿成洪荒远古

今夜一切都失去本色

高兴者默默地死去

悲哀者激动地辗转反侧

灯光下和无边的黑暗中

众多心室轻缓平稳地蠕动

蠕动然后停止然后蠕动

 

今夜水漫过一切没有岸的地方

月亮将不会再度光临

守夜者仍能听到久远的更声

沉睡者重新体会死亡的永恒

而这一切都将不再发生

而这一切都将永远不再发生

声音

 

突然充溢整个空间

一种生命涌动

暗流起伏如涟漪

层层波纹次第入耳

 

天穹干燥而平滑

云朵如水银漂动

水波轻拍堤岸

风在树下呼啸

 

土地迅速倾斜翻动

所有根须暴涨

芽苞骤然破裂

骨节和竹笋同时拔节

 

血液狂奔如潮

歌声和涛声忽弱忽强

四顾阒无人迹

只有一种声音在响

 

 

小村之夕

 

天淡蓝淡蓝的太淡了

简直怪样的不是蓝也不是白

有一丝儿细的没有的淡灰渗出

太阳也走丢了好久寻不出来

 

树被劫走了颜色失了魂

矗入这幅淡淡的景框中 

像从梦中看到的背景

静得可爱

 

电线杆纠缠着栅形天线

好像横抹竖抹一首田园诗

轻风刚从泥土里钻出来

香得像农家的晚餐

 

 

在黄河边

 

 

所有心思飘散

黄河滚滚涌来

塑一切成深沉的

    雕像

 

在一声呐喊里

大山和峭壁立成默默的历史

浪花诉说着

给你眼泪和无言的笑

 

忽然觉着脉管的贲张

血液愤怒不羁地汹涌

手和足激昂地冲动

歌声深远地一去不返

 

 

沉重

 

墙在长

有人在墙里笑

有人在墙里哭

长城在跑过万里后

肚里装满了血和白骨

 

风雨里墙立成了自然

又倒成了遗迹

倒成了岁岁年年的历史

 

有一天墙矗在生活里

变成了一种沉重的禁锢

 

 

一个时刻

 

天和地寥廓无垠

一缕声音自海天无际处传出

烟在喷发

火在蒸腾

所有一切都是血光前的痛苦

地球轻轻颤动如胎盘

大小河道紧张而舒缓地跳动

 

母亲安详如熟睡的仲夏夜

月光明媚灿烂

树枝在晨曦里微微悸动

海波潋滟平静

鸟儿忽然宛转出歌声

金鸡在朝阳枝上弹翼

流云飘动

一轮火红的生命倏然降生

血华迸溅出神圣的风景

母亲倦成慵懒的茉莉

香韵流散

红晕飞动

 

啼哭声一如辽远的天籁

汽笛和号角长鸣

栉次鳞比的建筑群在春晖里荡漾

火箭划破长空

卫星平静地转动

时间飞快地向无垠流泄

而在远远近近的山水里

母亲的裙裾婀娜着

璀璨出七彩的鸟鱼花卉

 

一切都很温柔

像母亲抚摸千千万万儿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