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灯夜话录》（十篇）
按：《妖灯夜话录》本为明人佚名所编《鸳渚志馀雪窗谈异》一书中散失之篇章，所云何事已无一字可见，然堪为稗官史家所言当不虚。此诗所载“采生摘割”之传统，亦为真事。因类妖，吾浅陋无以名状，故权且借古人存目而为标题。
1、馄饨
据宋人周密《癸辛杂识》载：
安吉县村落间有个孕妇
每天给丈夫送饭，过田间，取道自丛祠
祠前有个野人，以占卜为业
日见其往，因扣之，渐渐感情熟了
一日，妇过之，卜者招之曰：
“今日作馄饨，可来共食。”
妇人便一同入庙中僻静处
占卜者又道：“你肚子甚大，必是双胞胎也。”
妇问：“你何从知之？”
占卜者说：“你伸舌头来看，可验男女。”
妇即吐舌。占卜者突然拿出一根钩子
将妇人舌头钩住，令她不能叫喊
然后取刀剖开妇人小腹
见子宫内果然有一对双胞胎
占卜者先将妇人分尸
然后下锅煮熟后，念咒祭祀
再将两个胎儿烤熟了作腊
铸成“鸣童”预报之神
天色晚后，妇人家人久等不见其回
村翁云：“她每日都和一个占卜者在一起。”
家人疑其两人有奸，遂入庙去捉
果然见到妇人残骸，并抓到占卜者
他被绑着押到了县衙门堂上
他招供说：以双胞胎制作灵丹是一门
道家“采生”绝学，旁门左道
皆不及此法之灵验也
2、法醋
纵览历代古籍，如《元典章》曰：
土人每遇闰岁，纠合凶愚，潜伏草莽
采取生人，非理屠戮，彩画邪鬼
买觅师巫祭赛，名曰采生
明人都穆《都公谭纂》云：北京刘老者
曾往湖广岳州。其地往往有杀人者，谓之采生
遇每年闰月，人五六成群，以长竹竿挑小筐篮
竿上有钩，用以钩人。凡逢人，采只不采双
虽亲识遇之亦不能免。僧或妇人尤善
《大清律例》有记：乾隆十四年
江苏潘鸣皋案称：潘鸣皋挖坟刨掘了一个孩儿尸
给顾景文炼熬合药，复为拜师求术
得受孩方，即自觅孩儿尸炼卖
嘉庆十六年十一月，张良璧采生毙命一案
则称：张某舔吸婴女精髓前后共十六人
致毙女孩十一人，成废一人
《宋会要辑稿》记载说：湖外风俗，用人祭鬼
每以小儿妇女生剔眼目，截取耳鼻
埋之陷井，沃以沸汤，糜烂肌肤
靡所不至。还有如《南村辍耕录》所记之
中书鬼案，或《湖海新闻夷坚续志》所谈
便更为稀罕：如云南宋理宗年间
有人将一个孩子捉去后，开始很亲善
每饭必给吃饱。而后，便每日以“法醋”灌顶
从头到脚，关节脉络全被锢钉
待其在酸性中渐渐枯朽，死去
再收拾残骸，炼就一种“骷髅神”
专用于占卜……所有这一切灯前夜话
我相信都是真正发生过的
3、虬髯
采生折割之法，至近古更为风行
如徐珂《清稗类钞》所载：乾隆时长沙市中
有二丐牵一犬，较常犬稍大，前两足趾较犬趾爪长
后足如熊，有尾而小。眼鼻皆如人
绝不类犬，而遍体则犬毛也
能作人言，唱各种小曲，无不按节
观者如堵，争施钱以求一曲
后长沙县令荆某遇见，令役夫引至县衙
细加盘问并以严刑相威
恶丐供认：此犬乃以三岁幼孩作成：
先用药烂其皮，使尽脱，次用狗毛烧灰和药服之
内眼以药，使创平复，则体行犬毛
而尾出，伊然犬也。此法十不得一活
若成一犬，便可获利终身。所杀小儿无数
乃成此犬。又载：晚清1877年9月
扬州城中教场，来了五个奇形人
一男子上体如常人，而两腿皆软
有筋无骨，有人抱其上体旋转之，如绞索然
一男子胸间伏一婴儿，皮肉合而为一
婴儿五官四体悉具，能运动言语
一男子右臂仅五六寸，右手小如钱，而左臂长过膝
左手大如蒲扇。还有一男子，肚脐大于杯
能吸淡巴菰（即抽烟草），以管入脐中
则烟入口出。最奇者是一女子
双足纤小，两乳高耸，但下巴上虬髯如戟
全是络腮胡子，令观者为之绝倒
围得水泄不通，伸手欲摸，满地撒钱
4、教案
光绪十七年（1891）四月二十五日
江苏丹阳县天主堂西方传教士在搬迁物品上船
准备运往别处时，有几个丹阳人上前围观
觉得洋人言行很怪。他们绕到教堂后面的桑园去看
有人用脚踢地，谁知浮松的沙土立刻散开
顿见一具婴儿尸骸。再踢沙土，又见死婴
一路踢去，都有死婴发现。大家惊呼
进入教堂育婴堂寻找，竟没有找到一个活婴
全是死的。闻讯而来的众人怒火中烧
“育婴堂残害中国婴儿”的消息不径而走
人们纷纷涌向县城、衙门、教堂门前
护城河两岸、东门大街、中市大街……
有个“亲眼看见洋人掩埋婴孩的丹阳人”
带领群众奔向桑园，一下挖出了70余具婴儿遗骨
皆纵横交错于地，或剜其双目，或断其四肢
至惨酷。有人因此开始纵火焚烧教堂
火苗很快窜上屋顶，一直烧红了夜空
人海中随即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丹阳人似乎也因此一吐心中积郁多年的
仇恨。事后，镇江知府王仁堪闻报
亲往丹阳检验，还发现一匣内藏有头骨三具
接着：无锡、金匮、阳湖、江阴、如皋等县
亦纷起教案。六月五日，浪潮席卷江西湖北交界处之
武穴：千余名群众烧毁了基督教卫斯理循道会福音堂
英国教士金姓、海关职员柯某等被乱民打死
官府迅速派兵弹压。两江总督刘坤一将六个知县
一并惩处，又将二十一人逮捕判刑
最后赔款十二万元结案。但至今
120年过去了，依然无人解释到底那些西来的
传教士是从哪里拐来这么多婴儿的？
他们如何残害婴儿？为什么要残害？
学术文献里，唯说有叫张士洪的哥老会成员
是操着外地口音第一个煽动点火的人
而拿中国贫苦人作医学试验或解剖研究
或有信奉某宗教异端的洋人会用婴儿
来提炼长生药，用童子身充当炼丹“鼎炉”
想必也是很可能的。故以上事《清史稿》有载
5、新闻
1935年7月16日《浙瓯日报》有一条新闻，标题曰：“卖麻桥边洞岩下婴孩尸遍地：望当局迅予取缔”。新闻谈到当时温州婴儿尸体堆积如山，现照抄如下：
永嘉大南门外卖麻桥边洞岩下，近来婴孩尸充斥、满目皆是、第该处原有水井一口、附近居民、各往汲取、以作饮料、当此酷暑烈日董蒸、臭污更甚、若不加以取缔、恐为时疫传染之媒介、望公安局当局设法预防、以免贻害地方云。
翻页又有一则，标题曰：“育婴堂所为何事，婴孩夭殇垒垒”
育婴堂之创设，原为养育贫民婴儿的一个慈善机关。溯吾永育婴堂自黄道尹助办以来，原有基金八千元，涂田万余亩。他如房产等更不在少。并非无米作炊，虚设机关。何如主办者，每因因循敷衍，故至今二十余年，无人顾问及此。查现在该堂每月婴孩死尸，约在百名以上，由此类推，则全年孩尸当在千余。由此观之，全年牺牲公费数万金，似乎秦半中饱私囊，深堪浩叹！至该堂现况，既无隔离病室，又乏专门医生。夭折之数，统计多于婴儿十倍！虽曰天命，岂非人事不周有以致之乎？循此以往，婴孩奚堪设想！尚望当局注意及此，力加整饬，庶几幸甚！
注：2010年《新京报》3月31日也报道了一则类似新闻，现摘录如下：山东济宁市洸府河桥下，发现漂浮着21具腐烂的婴儿尸体。相关部门表示，这是一起由济宁医学院附属医院太平间工作人员违反医院有关管理规定，对病亡患儿遗体私自进行不当处理，而引发的一起造成严重社会影响的事件，相关责任人均已受到处置。济宁医学院附属医院已经对医院太平间工作人员朱振雨、王治军予以开除处理,济宁市公安机关也已经对二人实施了治安拘留。济宁医学院附属医院副院长牛峰海已被院方责令停职检查。而对此事件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的医院后勤处处长李鲁宁、副处长何昕均被免职。
6、呼喊
1983年，安徽省颍上县陈店乡大谢村小何庄农民吴扬明
加入了河南民间秘密组织“呼喊派”，后被捕，出狱后又自创一教
曰“被立王”，效法基督。他发明的戒律有：信徒不得与家人一起吃饭
不许看电视、见上级要下跪等。教内还有娘娘、皇姑与大臣等职位
吴用拆字法诠释耶稣的耶字是“一只耳朵硬，一只耳朵软
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而稣字“是一条鱼挂在树上，死定了”
他要求信徒穿统一服装。凡违犯规矩者，便用皮鞋踢下身
教歌必须会唱，有不会背唱之老人，便罚站、罚跑，直至会唱为止
他将《新约》中的耶稣名字全改为“被立王”，再印刷发行
还封一些弟子为主、权柄、奉差、代权等，嫔妃如云
他白天吃补品，晚上与“蒙召”之女教徒同眠。1993年在徐州
便有七八十人被巡幸，其中有母女、姐妹，而最小的12岁
1994年7月，彗星与木星相撞。这“父王”的教众已遍布全国
二十多个省县。如上海便有骨干37人、有灵名者60余个、会员300多位
吴曾讲述过一则小蛇变成了大红龙的现代启示录，并宣布改朝换代
将在千禧年发生。但他自己却提前四年在一颗子弹中完成了神学
7、绘本
大约十二年前
我曾在神保町日本古书店
看过一册古怪的绘本
著者生卒年不详
书中画有妖精、恶女与蒸汽机
笔法精湛，内容荒诞
如神户少年肢解了幼女
有一个人正在与沙发做爱
或与手提的人头口交
一条巨蟒的腹中
堆满美人骨骸
或狗在吃风
或西洋人在菊花上
射精。或苍蝇骑着血
飞进了一座
肛门的宫殿
其中最怪的一幅
让我想起清人禁毁本
灯草和尚。但那是个头上
镶满了螺丝钉的僧侣
正在为窗前的一轮
满月，刺入角先生
月光即是遍洒夜空的
淫水。而大地上
则躺满了堆积如山的女尸
色情、死亡与怪相
是这时代的性征
因风马牛不相及的
事物，却能互相通奸
八重樱，花见下
无人再读小林一茶
路边的公司职员
正与穿校服的罗丽塔
交换名片。在鲸鱼
死灭的日子呀
大街长出的阴毛
已染黑了雪国
8、听字
1979年，四川大足县团结公社12岁小学生唐雨
为找烟抽，打赌称可用耳朵听出同学口袋中的香烟牌子
后验之果然，同学只好给烟。从此“耳朵听字”传遍了全国
陆续便有大批类似特异者涌现，并发展为用手认字
腿认字、脚丫认字、膝盖或身体也认字（或辨色）等
在河南、湖北、山东、广西和北京尤其风靡
两年之后，携带此功能者已不下一千人
接着，又有香功、大雁功、五禽戏、内劲一指弹功出现
还有意念拨钟、凌空搬运、弯曲硬币、心灵聚能爆玉米花等
三年后，各种“大师”都从峨眉、少林与青城山上走下来
言传身教者超过了一百个。在公园、在大街、在学院
有人单腿金鸡独立、有人打倒立、有人弯腰折叠自己
还有人横躺侧卧、招手跏趺、倒踢紫金冠……
代表人物张宝胜还让药片自动穿过玻璃瓶掉出来
在大兴安岭，军队亦请气功师去火灾区发功
师在楼上看了看灭火情况，曰：“三天后定会减缓”
有人写下“狗彘食人食”五字，参加听字大会
而柯作家则感叹：“呀，彘这个字，连我都不认识”
如今风卷残云、泥沙俱下、鹞子翻身、大江东去
这些人或去澳洲、或移美国、或藏身匿迹，或已出车祸
死去了。我皆不关心。我只想知道：唐雨今年已四十四岁
他是不是还在大足石刻边听字，还在找烟抽？
9、红裙
2009年11月5日中午12时许
54岁的重庆农民工匡纪绿，从江北赶回巴南区
东泉镇双星村高石坎，为儿子送住读费
但家里正门紧闭，从来不开的后门却虚掩着
他进去后大惊失色：只见他年仅13岁零13天的儿子匡志均
身穿其堂姐之红色花裙与游泳衣，双手、双脚被绳子捆着
脚上还挂了一个大秤砣，吊在屋梁上
早已死亡。屋里地上到处是衣服和杂物
孩子用过的课本、作业本，散乱地放在桌上
两包方便面吃了一包。电子表、书包、计算器
还有手机、光盘等乱七八糟遗留在床上
儿子的书包里还剩下32.5元钱
匡纪绿41岁才得子，此刻只能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闻讯而来的警方和法医后对匡志均进行了解剖
所以孩子入土时，从头部到腹部都被线缝着
据说，匡志均的额头前有一个小孔和不重的外伤
大腿、双手、两肋、双脚裸部上方
都有极深的勒痕。孩子的妈妈辜登会
已没了泪水，她说，自己和丈夫都在江北区打工
家里就儿子一人。平时每个周末儿子都回江北
和他们在一起。家里的后门从来不开
都用两块大木板挡着，外加一根钢筋
匡纪绿说：儿子从未有异常的表现
“我们不相信他会自杀”
以上事件原载于当日之《重庆晨报》，未见后续报道
但通过此案，当地犯罪心理学家与刑警也开始进行玄学调查
网媒匿名观察者亦多有猜测，现摘录二则，仅供参考：
1、古代“养鬼术”一般是选12岁处女。此人却选一个八字纯阴13岁零13天的男孩，是为了提取一个至阴至阳的极品精魄，因为这样的精魄极为罕有，有些修炼精深的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会花上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寻找这样一个精魄。所以他给男孩穿上红裙散魂。为免魂魄飘散无法提炼，所以在脚上加上坠魂拓，秤砣铁制，铁不透阴阳，坠在脚上魂魄无法远游，只能在死处附近徘徊。再用分魂针从额前分散这个男孩的其他魂魄，只将其至阳精魄或者至阴至阳的精魄，从胸前的引魂花中引出。这样才能解释凶手这些自相矛盾的做法。看来这一定个“法术”极精深之人，否则根本不可能了解这其中的奥秘。
2、死者并非有一般意义上的“异装癖”。他死时身现“金木水火土”五行迹象，再选属阴的数字13岁零13天，按理说，作案时间也应该是阴时，亥时可能最大。这样狠毒的做法就是想既让对方家断后，且让死者永不超生，死后魂魄尽散，不会找凶手麻烦。另，死者集合了金木水火土五行：泳衣为水、红群为火、秤砣为金、横梁为木、地为土。
10、经济
民国四川曾有“左教”，祖师爷称“左老师”
他把军阀刘湘部下副官及夫人们都动员在他的门下：炼剑仙
并宣传“抗日爱国”。他说：炼好仙剑，就能打垮日本
当时来拜左老师的人，每人都要买一把剑
剑是用赤足黄金打造的，但只卖400元一把
且每把剑都有剑名。谁持剑，谁就是剑仙
如刘湘手下官员林润荪夫妇俩一人一把，儿子也一把
他还花400元，专门送给川中女革命家秦德君一把
秦德君剑号曰：“遗隐道人追风剑”，铭刻于剑
秦即称“遗隐道人”。左老师每日晚饭后
便在林润荪的书房内，教她们四人练剑
他秘传秦德君的口诀是：“风烈烈，冷浸浸，遗隐道人不留停”
还要秦摆个仙姿：盘脚坐蒲团上，念口诀，说声：“去！”
左老师说：“这样练七七四十九天，剑就会飞出去
天南地北，百发百中，消灭日本，保卫中华”
1932年5月15日，左老师与一百名剑仙弟子
准备在南山南天门会师。他还把秦德君任命为
这一百个剑仙的“仙姑元帅”，用以抗日
谁知那天，当男女弟子们准时等候左老师于南山时
天黑了，却望穿秋水，也不见左老师仙影
突然一个听差传来消息云：左老师因犯了天规
被玉帝召去，现正跪在天宫南天门外，望众弟子们仰天求情
大家似乎有所悟，左老师大概是真的成仙了
几天后，众人才得知：一百只剑是在浙江凤祥银楼定做的
镀铜剑，每支剑连工带料仅80元，一只剑净赚320元
一百只剑32000元。左老师是带着钱坐飞机走了
2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