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与人生》——大手印文化雪漠访谈活动(下)


                      
                               《人》——摄于九华山

                     生活与信仰发生矛盾时

 

◎网友 

那如果你的生活跟你的信仰发生矛盾时,你该怎么办?

●雪漠

我个人选择信仰。世人要是将宗教当成职业,也就谈不到信仰了。

◎网友 

如果你连生活都没有了,怎么谈你的信仰?

●雪漠

我是以信仰的出世心态,做生活的入世之事。

◎网友

雪漠老师,您好! 我想问一下,信仰和现实相冲突的时候,该怎么取舍呢?

●雪漠

别管那冲突,只守住信仰就成。

【书香一瓣】

两人都觉出了不顺,这不顺是指命运的不顺。按妈的话说,就是背运了,你干啥啥不顺。兰兰说,也许是命吧。可莹儿却说,有些东西,看咋说,要说是命,但只消她们稍稍变变自己,按头儿要求的那样变一下,那不顺也就顺了。说明那叫她们不顺的,其实是一种外力。兰兰说,你不是不愿意改变吗?那不愿改变的心,就是你自己的命。莹儿想,就是,当满世界都变了时,你想守候某种东西,当然不顺了。

                            ——(摘自《白虎关》雪漠著第457页)

 

信仰是心的真正主宰

 

◎网友

对于一个对生活看得开的人到底在信仰什么?

●雪漠

对于一个对生活看得开的人就信仰那“看得开”。那是很高的信仰。

能看得开是真正的智慧。

问题是:是否真的看得开?是究竟的看得开?还是不究竟的看得开?

◎网友

雪漠老师:问下心态和信仰之间是否很紧密?

●雪漠

信仰是心的真正主宰。

◎网友

想问下雪漠老师信仰和追求的本质区别在哪里呢?

●雪漠

信仰是究竟的追求,追求是暂时的信仰。

◎网友

雪漠老师,可以谈谈您现在在思考什么问题吗?

●雪漠

我很少想问题,我只活在当下的明白里。

雪漠

活在当下是一种明白安详的心情,跟宗教关系不大。

【书香一瓣】

她想,反正,我可是死也不愿变的。要是活不下去,我宁愿去死。

这一想,雨就不那么难耐了。她想,这雨虽大,总有息的时候。但那种她不愿接受的“变”,也许是人力很难左右的。真可怕。她仔细地看看兰兰,发现她眉眼虽像婆婆,但也有种婆婆没有的东西。莹儿想,也许,它跟金刚亥母有关。据说,一个人的命很难改变,除非他有了信仰。信仰的力量能改变命运。她就想,兰兰,看在金刚亥母的份上,你可别变成你妈呀。

                    ——(摘自《白虎关》雪漠著 第458页)

 

                            守住当守的根本

 

◎网友 

还有请教:作为一个有信仰的人,你怎么看待社会变迁?

●雪漠

那“变”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

◎网友

你怎么看待当前的社会变迁,以及由此引发的城市移民,我认为一个有信仰的人,应该对这个社会有所观察,有所思考?

●雪漠

淡然处之,与时俱进。守住当守的根本,随顺时代之变。

◎网友

刚刚看了雪漠老师的个人说明,“命由心造,大善铸心。”觉得很有道理。

◎网友

雪漠老师:在孩子的一路成长过程中,您是如何进行佛法教育的?和学校的那种教育一样吗?

雪漠

我只教他做人并尊重他。

我只教他做个好人和明白的人就行了。

【书香一瓣】

可头儿期盼的那种“改变”,莹儿是死也不愿意的。都说女人变坏就有钱,可一旦真的变坏了,还算“人”吗?莹儿想,人之所以为人,定然有一道底线。一过了那底线,就算不得人了。不管别人咋样,她是死也不愿变成头儿希望的那样。没办法。

                            ——(摘自《白虎关》雪漠著第454页)

 

信仰与宗教之间的关系

 

◎网友 

宗教和信仰之间有什么关系?

●雪漠

宗教是信仰,信仰不仅仅是宗教。

◎网友

怎么讲?

●雪漠

我这里谈到的信仰的当然是指真的宗教。

◎网友

宗教的宗教是什么?

●雪漠

宗教的宗教是善。

◎网友

何谓宗教?高贵和善似乎不是本元。

●雪漠

本元是了义的大善。

【书香一瓣】

宗教被制度化之后,已成为一种远离真理的教条化存在。不少宗教在被制度化后都失去了其本有的精神,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枷锁和镣铐。当然,被制度化的文学同样如此。宗教的真正精神是追求绝对自由,即任何外现都干预不了的一种独立的“主体性”,也即佛教所说的“心气自在”,这里的“心”代表意识和精神,“气”代表物质和肉体。任何非主体性的外现和存在都干预不了那主体的“自在”,这才是宗教意义上的“解脱”。所有宗教的终极目标都是“绝对自由”。基督教的“灵修”和伊斯兰教的“近主修炼”都是这样。当然,宗教被制度化后,就会远离这种精神。繁冗的教条使宗教变成了心灵枷锁,而世俗的欲求又使宗教成为另一种“买卖”。数以亿计的信仰者,其目的,仅仅是想用那点可怜的信仰铜板,换来金山般的福报。所以,我在《我的灵魂依怙》说:“真正的信仰是无条件的。它仅仅是对某种精神的敬畏和向往。信仰甚至不是谋求福报的手段。信仰本身就是目的。”

                   ——(摘自《大手印实修心髓》“序”雪漠著第5页)

 

 

使命是自己设定的

◎网友

中国的文学没有了骨子里的核心的东西。

●雪漠

有道理。

◎网友

中国民族精神的重构,不知道现代的作家群体有没有作为自己的使命呢?

●雪漠

使命是自己设定的。使命是自己设定的活着的理由。不执着。

◎网友

《金刚经》就是讲无所住

●雪漠

是的。

◎网友

虽有使命,使命亦不执着,虽不执着,犹自精进。

●雪漠

一切本就幻化,随因缘而散聚而已,有啥好执着的?

【书香一瓣】

那时我想,若有一个西夏文人,不需任何卖弄,只要质朴地忠实地记录西夏人的日常生活,他注定会不朽。要是他在艺术境界上达到一定水准,便成我们期待的大作家了。
同样,在我们当代,要是有一位作家这样做了,也应该具有历史价值。
 
我问过好多人:你知道你的四代以上的祖宗如何生活吗?回答是:不知道。许多子孙,甚至不知祖宗姓名。仅仅过了几代,祖宗就已被生活遗忘了。岁月无情地掩埋了他们肉体的同时,也掩埋了一段真正的历史。百十年后,我们也将被岁月掩埋,消融于一个巨大的虚无之中,像苍蝇飞过虚空,留不下一点痕迹------要是我们的作家同西夏文人一样失职的话。

                         ——(摘自《猎原》“跋”雪漠著第397-398页)

 

人到底有没有灵魂?

◎网友

我想问人到底有没有灵魂?

●雪漠

我认为有的。

◎网友

何以见得?如何证明?

●雪漠

人的灵魂,就是超越肉体的那种精神和价值。

◎网友

雪漠老师说的精神和价值是非物质的吧?

●雪漠

精神有时是以物质的方式展现的。

◎网友

我想问灵魂是不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雪漠

要是没有灵魂,人类的活着还有啥意义?所以,人类应该有灵魂的。

我认为当然有。

【书香一瓣】

 当我们明白,这个宇宙也会在日后的某个时辰命尽;当我们懂得,那光芒照射的太阳也会在某一天成为黑球;当我们发觉,自己贪爱无比的肉体终究会弃你而去;当我们相信,我们苦苦追求的外现很快会成为虚无;你是否应该问一句:我们的灵魂,该如何安置?

有个故事,很有意义:

一人有四妻,大妻持家,心劳神疲,丈夫却不爱她,对她的存在浑然不觉;二妻会体贴,丈夫视为知己,每有所欲,必先问询;三妻是丈夫骄傲之源,他动辄挂在口上,向人煊耀;四妻是丈夫至爱,每有欲求,丈夫无不尽心。一日,丈夫命尽,思虑死后孤单,欲求一妻相陪,问四妻,四妻不理,扬长而去。问三妻,三妻答:生活如此美好,你死后,我将再嫁。”问二妻,二妻说:“我只能送你去墓地。”最后,大妻说:“夫君,我愿陪你,赴汤滔火,在所不辞。”夫见其瘦骨嶙峋,心疼万分,懊悔当初不曾善待过她。

我们每人均有四妻:第四妻是肉体,主人虽百般呵护,终将离你而去;三妻是财富名位,主人死时,它将再嫁他人;二妻是家人朋友,至多送你到墓地;大妻是灵魂,虽时被冷落,却与你形影不离,生死与共。

你是否冷落了你的大妻?

                           ——(摘自《我的灵魂依怙》雪漠著第22页)

 

【心灵随笔】

  ●明子

                        对话的意义

                            

 对话是一面镜子,它的终极意义不是在内心中建立“我”与对方的距离状态。而是真诚、如实、宁静地面对自己。

灵魂、精神、信仰……这些名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它们究竟代表着什么?我们是在追问它们的概念,还是要透过名相、称呼去体悟其背后的意义?

使用文字,不是为了产生更多的分别。正如佛家常用的那个比喻:佛让我们顺着他的手指去看月亮。而我们往往只见手指不见月。

对话是一种方式,是“手指”,也是一座桥。我们要通过桥来接进灵魂的价值。肯定自己要寻找灵魂精神的真诚,信任对方,放松自己,放开对束缚的挣扎,用“当下”与镜中的自已交谈。

克里希那穆提曾说过:“问题愈复杂,烦恼和困惑愈大,方法就必须愈简单。”

雪漠的回答,没有给我们任何可以逃避的机会。当我们直面“真相”时,往往一怔。此时,我们的念头被断开,但是我们有觉知,脱离了挣扎与困惑时,束缚也随之消亡。在那一刻我们放下了,“放下便是超脱”。烦恼的心只会产生烦恼的答案。一切答案,并不是要我们停留在问题之上,做分析、做判断,而是从问题中抽离出来,从烦恼之中超脱出来。所有要被探讨的问题也是一面镜子,从镜子中看自己的种种情绪,看到底是什么捆绑了我们。当我们改变之时,问题变了,答案也变了。

您或许会觉得对话是在玩文字游戏,其实在于我们没有把注意力转向自己。从古汲今,有多少圣贤穷尽自己的一生,把至善的道理,翻过来调过去地讲,花样也变了几千年,为什么我们依然无动于衷,依然希望由概念来解决一切。表面上看来,我们是在找寻出路,实际上,我们的知性欲望在指使着一切。

时空的痕迹就是有、无的更迭,我们期望的解决方式以及结果,也是有与无的交替,我们始终在成、住、坏、空之中逗留,永无止境。对话就是一种令人放下的方式。

 

                                               访谈时间:2008224晚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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