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物权法（220）

解析物权法（220）

陈绪国

【原文】〖质物返还与质权实现〗

第二百一十九条债务人履行债务或者出质人提前清偿所担保的债权的，质权人应当返还质押财产。

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质权的情形，质权人可以与出质人协议以质押财产折价，也可以就拍卖、变卖质押财产所得价款优先受偿。

质押财产折价或者变卖的，应当参照市场价格。

【解析】〖质物返还与质权实现〗

本条款，是关于质权人暂行占有的质物返还及质权实现的规定。

债务人履行债务或者出质人提前清偿所担保的债权的，标志着清偿债务和质权实现已经发生实质性的效力，以质押财产为手段所努力的目标责任制已经达到目的。为了平衡当事人各自的权利与义务关系，理顺质权法锁关系、信托关系，参考以上几种事实要件，质权人应当不延迟地、义不容辞地、保质保量地对出质人返还质押财产。

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质权的情形，质权人才可以行使特定范围内的质押财产特别处分权、优先受偿权。这种本质上的权利，可以根据不同情势，通过不同的途径或者先后程序来实现：首先是，质权人可以与出质人协议以质押财产折价，也可以就拍卖、变卖质押财产所得价款优先受偿。其次是，在以上途径或者程序不能实现时，质权人可以直接向地方法院申请强制执行，以质押财产就拍卖、变卖质押财产所得价款优先受偿。以上办法的限制条件，是除了拍卖的办法以外，其他办法如折价、变卖的办法需要应当参照市场价格来进行。

质物返还与质权实现，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质权核心信托责任制度。债务人履行债务或者出质人提前清偿所担保的债权的，质权人继续占有出质人的质押财产已经失去本来的意义，理所当然地应当返还质物，只有这样做才能使得质权的实现趋于圆满与完成状态。假若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质权的情形，质权人是否返还质物，要看具体情况而定：属于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质权的情形的，出质人要求返还质物再作清偿债务后续计划与实施的，质权人应当返还质物；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并且有抵赖行为之虞的，质权人不一定返还质物，应当于出质人在场的情形下一同处分质物，一起协商采取折价或者拍卖、变卖等办法来清偿债权。

质物返还与质权实现，只是两个主要事件，由此及彼的清算，可能会包括主债权、担保范围、质物保管费用、孽息物代办费用与抵偿费用、拍卖或者变卖费用以及申请强制执行的费用等等一系列费用的总清算，并且对于质权法锁关系、信托关系、质押合同关系的变更与消灭产生深远的影响。

◎〖质物返还与质权实现〗

质物返还与质权实现，是质权法锁关系、信托关系、质押合同关系发生效力的显要标志。质物在担保债务过程中，在以上三大关系的共同作用下，对于债务人、出质人具有很大的约束力，可以促使债务人积极主动地提前清偿所担保的债权，也可以促使质权人很负责地返还质物。即使是在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质权的情形，质权以及优先受偿权的实现也有办法得到顺利解决，同样归功于以上三大关系的共同作用，归功于质物在担保债务过程中所发挥出的优势互补的作用。无论是前一种或者是后一种情形的出现，质权实现主义的原则得以充分体现，而质物返还则是物保形式主义的原则得到同样的尊重。

质物返还与质权实现，是两种形式的质物保管信托制度与质权实现信托制度，也是关键性的信托责任制度。总体上他们是相互关联、相互促进的，个别情形是独立运作的。检验质物返还与质权实现的法律效力，在于质权法锁关系的扁平化、平整化，在于质押担保物权化的规范化，在于双方信托制度化的合理化。质物返还与质权实现，牵一发而动全钧，是由许多综合因素、综合关系发展到成熟阶段的总集成，因此不可以等闲视之，必须认真对待这两件大事。

一、质物返还

质物返还，固名思义，指在特定的质押期间发生一定的事实要件情势下，质权人得不迟延地、保质保量地、义不容辞地向出质人返还所暂时占有的质押财产，无论是出租使用的或者仍然是质权人自己保管的质押财产，应当按照出质人的要求及时地返还。这是一种既定的质物保管信托制度使然，质权人负有一定的义务与责任。

质权人暂行占有质物的法律依据，是为担保债务的履行和债权的优先受偿而管领、控制质物。质权人返还占有质物的法律依据，是债务人履行债务或者出质人提前清偿所担保的债权，质权行使的目标已经达到，质权法锁关系、信托关系可以就此解除。解除以后，质权消灭，作为非所有权人则无权继续占有或者取得质物所有权，除非原债权人以合法交易的方式取得该质物的所有权。

通常，债务人履行债务或者出质人提前清偿所担保的债权的，质权人应当返还质押财产。这是主要的质物返还情形，也是法律首先认可的情形。其他情形，如发生当事人约定的提前实现质权的情形，需要返还质物的，按照约定履行返还的信托责任；如发生质权人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清偿债权的，按照规定履行返还的法定责任；如发生质权人需要向第三质押担保人返还质物的，则向第三人返还质物；如发生质权人需要向其他情形的出质人返还质物的，则向此类出质人返还质物等等。质权人不按法律规定返还质物，给出质人造成经济损失的，将以不行使质权或怠于行使质权论处，需要承担信托责任与法律责任，赔偿出质人的经济损失。

质权人应当如实地、不延迟地向出质人返还质物，这是本条款的一个中心思想。这是质权人与出质人之间权利义务均衡化、法锁关系平整化、信托关系物权化等担保物权关系的本质要求。质权因质押担保而设立，因债权清偿而消灭，质权人因非所有权人而返还原物，这是也是出质人物权请求权的一个不容置疑的决定。这些本质的要求、本质的事由、本质的权利与义务，体现了本质的法律规范化、公平合理化指标，质权人必须完成这一铁定的指标任务。

返还质物的客体要件是全部质押的财产，返还质物的主体要件是出质人。出质人，可以是债务人自己，也可以是为债务人提供担保责任的第三人。当出质人是债务人时，直接将质物返还给债务人。当出质人是第三人时，虽然债务人清偿了债务，因为第三人为债务人提供担保，而用于担保的质物的所有权是属于第三人的，因此应当返还给第三人，而非债务人。

同样地，如果说，债务人与第三人以其他质物提供了反担保，第三人暂行占有、管领、控制了债务人出质的其他质押财产，也应当在第三人对于质权人清偿债务后返还其他质物。这种其他形式的返还质物的法理基础与实践经验，与质权人返还质物的法理与实践是基本一致的。

返还质物后的客观连锁效应，首先是质权保管质物的信托关系趋向解除。这是在质物保管圆满完成任务，没有保管瘕疵与责任的情况下，其信托关系安全解除。否则，质权人保管质物不妥善，给予出质人造成直接经济损失的，应当负赔偿责任。其次是出质物的担保信托关系趋向解除。无论质物变现后是否完全清偿债务，由于质物已经不存在，出质物的担保信托关系一律趋向解除。其再次是由于质权的实现与法锁关系关系趋向解除。最后是质押合同趋向终止。

二、质权实现

质权实现，即质权人实现质权的执行机制，是整个质权法锁关系的最核心环节，也是最有张力、强制办法的担保物权化法定程序的结果。其法律要件和事实要件是，质权人在于债权已届清偿期而债务人不履行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的情形时，质权人以特别处分权处分占有的质物并根据处分情形优先受偿的特定行为。其处分质物的优先受偿情形，包括折价处理以取得质物的所有权，以拍卖、变卖所得价款优先受偿。

质权实现的途径方式，主要有以下三种：

1．折价方式

折价方式，是出质人以其质押财产参照市场价格转移所有权给质权人，用以抵偿所欠债务的方式。指债务人履行期限届满未履行债务时，经出质人与质权人协议，按照质物的品质、数量，参考市场价格作出明断，把质物的所有权经由出质人转移给质权人，从而实现债权的一种便捷方式。折价必须公开公平，由出质人与质权人协商一致，否则即采取拍卖、变卖方式来解决问题。

质权人以折价方式实现质权和取得质物所有权，与抵押权人以折价方式实现抵押权和取得抵押物所有权，其执行方式本质上是基本相同的。不过，前者是质权人在直接控制债务人财产情势下进行折价处理的，在硬约束条件下，办理起来变得相当容易。正因为质权人控制了质物和办理相当容易，为实现质权而闹上法庭对簿公堂的相对较少。后者是抵押权人在不具备直接控制抵押财产情势下折价处理的，不具备硬约束的客观条件，办理起来常常遇到一些波折与阻力，有的抵押人甚至携带抵押物远走高飞。正因为质权人没有控制抵押物和办理相当烦琐，为实现抵押权而闹上法庭对簿公堂的相对较多。

质权人以折价方式实现质权和取得质物所有权，与质权人以流质方式实现质权和取得质物所有权，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前者是受法律保护的，后者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其是否合法性的界限在于，时间点与时效力、法锁力有所不同。折价取得，是在债务履行期届满，债务人不履行债务，质权人实现质权正当其时，质权人依照法律规定取得质物所有权。况且，折价取得不是唯一的实现质权的方式，而是三种实现方式中选择出的一种方式，对于出质人是在公平合理前提下的自由选择。而流质取得，是在质权合同设定时，已经作出的唯一的实现质权的方式，有些时候是在当事人的胁迫下勉强设定的，执行起来弊端多利益少。如质权人以其债权人的有利时机与地位，在签订合同时对质押财产大肆杀价，逼迫出质人以大跳水价来“折价”处理给质权人，属于明显的不公平合理行为，故在法律禁止之列。

本法第211条规定：“质权人债务履行届满前，不得与出质人约定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时质押财产归债权人所有。”对于流质取得的概念作出了技术说明，对于区别折价取得与流质取得有着指导意义。

2．拍卖方式

拍卖方式，是指按照拍卖程序，以公开竞价的方式将质物卖给出价最高者的买卖方式。拍卖，也称竞买，是比较特别的一种公开买卖方式，分为自愿拍卖和强制拍卖两种方式。自愿拍卖是出卖人与拍卖机构一般为拍卖行订立委托合同，委托拍卖机构拍卖；强制拍卖，也称法定拍卖，是债务人的财产基于某些法定的原因，由司法机关如法院强制拍卖。

质物的拍卖，是附加质权法锁关系、信托关系的买卖方式。与一般拍卖方式不同的是，一般拍卖是由财产所有权人直接取得拍卖价款，而质物拍卖的价款应当直接用于清偿债务，改由质权人直接取得价款。否则，容易产生债务人携款逃跑等现象，给债权人陷入被动局面，甚至于出现新一轮的债务纠纷、债务危机之中，难以自拔。

质物的拍卖，当事人应当依据《拍卖法》的相关规定来进行。

依据《拍卖法》第56条规定，委托人、买受人可以与拍卖人约定佣金的比例。委托人、买受人与拍卖人对佣金比例未作约定，拍卖成交的，拍卖人可以向委托人、买受人各收取不超过拍卖成交价5%的佣金。收取佣金的比例按照同买卖成交价成反比的原则确定。

出质人是否采取以拍卖方式来出卖质押财产，是否能够取得理想的目标值，具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因素，甚至于是否流拍也难以预料。一般而论，拍卖佣金是由出质人负担的，这是很大的一笔费用，而且手续也不轻松。根据市场行情预测，不动产的拍卖比较红火，一般动产的拍卖相对冷静，除非名人字画、珠宝玉器、金银首饰等之类贵重物品的拍卖就比较容易一些。

3．变卖方式

变卖方式，是一种简便易行、变价成本小的协议式质物买卖方式，跟普通买卖方式基本相同，但受质权法锁关系、信托关系制约，控制买卖的人应当是质权人，而不是质物的所有权人。而且，质权人变卖质物和取得变卖价款，比较主动而方便。所谓变卖，是指在出卖质物过程中，可以变更出卖人，由质权人替代所有权人来出卖该质物，并以出卖所得价款抵偿债务的买卖方式。为了保证变卖的价格公允，变卖质押财产应当参照市场价格进行。

（1）变卖方式

同为担保物权之变卖方式，质押物变卖比较抵押物变卖有些优势。抵押物变卖有些被动，是于抵押权人不占有抵押物情形下的变卖，暗箱操作的可能性较大，尤其是在一物多押情况下，清偿债权时往往发生纠纷。特别是房屋、土地等不动产变卖方式，那个价格弹性非常大，尽管本法第195条也提到“应当参照市场价格”，具体操作起来是相当困难的。如一平方米房屋、土地相差几千元的不在少数。所有这些，对于抵押人和抵押权人都会产生不够透明的地方，特别是抵押权人相当的被动。变卖被动，取得变卖的价款也被动。可以说，抵押物的变卖，就是抵押权人被动的变卖方式。质押物变卖的优势，在于质权人主动变卖和主动取得价款。因为质物掌控在手，质权人对于质物的质量、数量、价值、性能等比较了解，也可以早早地与出质人一道积极参与市场调查与行情分析，积极地寻找客源与变卖质物，而且取得变卖的价款来清偿债务也比较主动、方便。

与质物折价处理相同之处，就是折价和变卖方式均需采取协议方式解决，即质权人与出质人协议如何处分质物及其他事项。协议的意思，首先是，协议选择折价、拍卖、变卖三种方式中的一种，以便于作出更好的规划。其次是，协议变卖质物的价格接受程度，这种协商往往反复研究进行过多次才接受，买卖过程中，讨价还价的事情是常常发生的。

（2）注意协议

应当注意的一点，就是在变卖合同或者变卖确认书上，应当由出质人和质权人双方签字盖章才是比较稳当的办法。如果当事人单方面签字盖章确认，这种程序是有瘕疵的，是不能认可的单独行为。如果发生变卖损失，未签字盖章的一方特别是出质人一方有可能发生经济争议。

本条款所规定的“质押财产折价或者变卖的，应当参照市场价格”和“质权人可以与出质人协议以质押财产折价，也可以就拍卖、变卖质押财产所得价款优先受偿”，不仅仅是指对于质物处分形式的协议，也不局限于变卖个好价格的协议。更大程度上，是全员、全过程、全要素的一致性的协议。而且应当是双方协调一致，言行一致，口头语与书面语一致，特别是要在双方签字盖章确认方面下功夫双方的一致。

协议的效力，可以这样认为：

第一种是质物协议处理方式的选择效力。无论是变卖、拍卖或者折价处理，双方达不成一致意见，就不具备执行效力。出质人、质权人对于质物处理方式双方达不成一致意见的，当事人可以申请司法机关如法院强制执行，或者拍卖、变卖质物。

第二种是质物协议变卖（折价同此）价格的决定效力。最好是双方在变卖协议书上以及在变卖质物给买受的确认书确认，才发生协议的效力。其中，在变卖质物给买受的确认书确认，是出质人、质权人和买受人各方每人各持一份留底，样式应当是一样的，不得使用复写纸作证。如果出货单有三联或者若干联单据，离不开复写的，质权人应当持第一联（手写式），出质人应当持第二联（复写式），买受人应当持第三联（复写式）。因为质权人在变卖活动中起到了主持人作用，故应当持第一联单据为妥。出质人、质权人双方对于变卖达不成一致意见的，当事人可以申请司法机关如法院强制执行，或者拍卖、变卖质物。

质权实现后的客观连锁效应，与返还质物后的客观连锁效应几乎是一样的，在此不再赘述。可参考以上“质物返还”的内容对照。

相关规定：

《担保法》第71条[质物的返还与质权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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