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舞罡风入南疆

    “侦察机”狂奔了五个多小时，终于将我们载出了那号称“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沿着全程路况良好的沙漠公路穿越中国第一大沙漠虽说已完全感觉不到野外探险的刺激，但驶抵沙漠公路南端终点时，我们的情绪还是显得异常兴奋起来，以至于此后很长一段路程中，“侦察机”中的总是谈笑声不断。

越过塔克拉玛干沙漠进入最南部的新疆地区，周围的风物顿时好像全都变了。沙漠公路南端的终点与自青海西进喀什的315国道交汇，在这条国道修建在昆仑山北麓与塔克拉玛干南缘间的走廊地带，其间连通着众多熟悉的新疆地名——于田、和田、墨玉、莎车、叶城、英吉沙、喀什……

塔克拉玛干南部的这些地区与沙漠北边的库尔勒、哈密等城市差别相当大，表现其一是城市规模较小，发展相对滞后。从直观感觉来看，沙漠南部的新疆地区基本是以农业为主，并没有什么赖以推动地区经济的大型工业。大概很多人以为，缺少大工业在现今的社会里未见得是什么十足的坏事，至少315国道这段路线周边工业污染几乎绝迹，很难见到天山南北那种自然环境遭受文明摧残的情形。不过可惜的是，这片尚在蓄势中的地区虽暂时能躲过人祸，却被老天爷常年的折磨弄得疲惫不堪……所以，风沙太大该算是此地另一颇为明显的特征——

从地理环境上看，塔克拉玛干沙漠南面是平均海拔高度四五千米的昆仑山脉，北风从沙漠腹地经过，一路南下，却在此处被高山阻挡，于是强风在昆仑山前回头，将自塔克拉玛干中席卷而来的大量沙尘悉数抛洒在山北。受此地理条件制约，防止土壤沙化、抵御沙漠南侵就成了315国道沿线的新疆各地一项极为重要的工作。其实，塔克拉玛干沙漠始终在日益增大，从千百年的历史记载看，沙进人退，沙漠南缘外扩了百余公里，如今已距离昆仑山脚愈来愈近。“侦察机”在阵阵狂风黄沙中钻行，放眼望望，满目全是这种大自然在人类生存空间中肆虐的景象，看得久了，真是想不心悸也难。

塔克拉玛干以南生活的少数民族在人口数量上明显远高于汉族，这里多民族杂居，形成了一个与新疆北部地区全然不同的特色环境。其实，沙漠南部各县中的汉族人口未必真的很少，据说单是西北农垦兵团的农三师在这片区域里就聚集着十余万人的农垦大军，但混杂在这一少数民族居民众多的区域中，依然显得凤毛麟角。

离开沙漠公路前往喀什的路上，第一个经过的小城就是民丰。这小城的名字虽然听上去很有些中原味道，不过看看那街边的行人、奇特的建筑、满眼的弯曲文字、一句也听不懂的语言……任何人置身此间大概都会有与俺一样的感觉——西域周游大半，到此为止才算真正开始体验到纯正的新疆风情。

民丰向西到于田这段区域里，沿途可以看到许多带小白帽的当地人。这些当地人的装扮（特别是帽子）与回族很像，以至于最初见到时，我们也产生了误会。仔细分辨可以发现，当地人的小白帽上都用金线绣了一圈式样各异的图案，与回族那种素底白帽相比，似乎顿显豪华不少。后来知道，戴着这种镶金线图案小白帽的当地人是锡伯族，锡伯族是新疆南部的几大主要民族之一，较多聚居在和田以东地区，而南疆靠近喀什附近的主要民族则是哈萨克、塔吉克等族。俺觉得，对这么多的少数民族最好的分辨办法就是看他们的帽子，像维族的方形小花帽、哈萨克的卷边小圆毡帽……造型设计与做工都很有些讲究，一路上俺本打算每样都买一顶回家来对人显摆显摆的，可惜行程始终安排得太紧，从乌鲁木齐出来以后就再都没机会逛店买东西了。嗯，确是一大遗憾呢！

没到新疆之前，总听人说南疆的少数民族排汉情绪很严重，那感觉简直好像汉人一进这里就变成异类，随时可能有性命危险似的。其实，到过南疆才能有体验——新疆少数民族是很淳朴的，而且，至少在我们行经的绝大多数地区，特别是在各民族杂居的城市里，少数民族对汉族是十分友好的，只要中原的游客能正确与当地人交流，通常都可以获得对方热情的帮助。按说南疆地区民族大团结是有传统的，当年有关于此最典型的事件——“古尔班大叔上北京”就是出在民丰以西不远的于田县。

像俺这个岁数的老人家幼时家里多半都挂过一幅宣传画，画上是毛主席与一个新疆老人紧紧握手的照片。后来长大一些了才知道那幅很“着名”的画叫做《古尔班大叔上北京》，说的是新疆和平解放后，得到幸福生活的古尔班·吐鲁木执意要上北京去见恩人毛主席。75岁的老人骑了一头小毛驴从于田出发，固执朴实地一直朝着北京的方向走，历尽辛苦终于在1958年6月28日下午见到了毛主席。如今在和田地区的中心城市和田市以及古尔班大叔的家乡于田县城都立有这样一尊雕像，那一刻的场景作为民族大团结的经典瞬间已经疑固在了历史的记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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