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让“凤凰”落地?
内地的宣传管制严苛,是有历史传统的。记得文革前上小学时,就被灌输了许多强烈的阶级斗争烙印,知道“国际上的美帝苏修亡我之心不死,盘踞在台湾的蒋匪帮更是磨刀霍霍,时刻妄图反攻大陆”。因此我们这些小学生也要时刻握紧手中(红樱)枪,坚决抗击任何敢于来犯之敌。现在讲来像是一段黑色幽默,当年却是国人在那种血淋淋的阶级斗争教育下的高度警觉呀。那时的物质严重短缺,有钱买不到东西是正常的,几乎所有商品都是计划限量供应。而在精神领域中,文化生活更是单调的可怜,惟一知晓外部世界的渠道就是通过收听广播了。
但当时的电台选择极少,只有中央及本地的几个台,因为朦胧间知道通过收音机的短波可以收听到国外的对华广播,内心中对传说中的“美国之音”还真有几分期待呢。所以当时特别渴望能拥有一部可收听短波的半导体。其实那时家里的“红灯”牌收音机是有短波的,但因为那是被家长控制的,想收听“敌台”自然绝对受到禁止。尽管收听短波的行为是一种被当局严禁的‘反叛’行为,但因为有许多人都在听,并因此知道了许多国外的事情,更由这个途径了解到了许多国内事件的另一种真相。现在想起来,那个年代的国人真是很可怜啊,每天受到的教育就是“听党的话,做驯服工具,坚决执行不走样”。
文革结束后,自己也想过这样的问题:当年那样的思想禁锢,真的是阶级斗争的需要吗?人家都在一门心思搞建设,为自己的国民提高生活质量呢,有谁真是在以你为敌呢?恐怕是自己吓唬自己的成分更大些吧。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我们一直在宣传社会主义的无比优越性,如果让国民知道了事情的本来面目,我们生活的并不比人家好,反而却差得远呢,那我们一直高喊的许多骗人的东西不都现了原型吗?由此也验证了这样一句真理:掩盖真相的真实原因是心中有鬼,是一种内心虚弱的表现。真是不明白,那样一种噩梦般的生活场景,现在居然还有人留恋,真是不可思议呀。
坦白地说,我们党执政已经六十多年了,中国也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我们的许多当权者在骨子里似乎总是发虚,总是津津乐道于我们取得的成就,回避或讳言我们社会中的问题。难道我们这些领导不知道“知耻近乎勇”的古训吗?谁能做到完美无缺呢?总是把自己看得那么完美,这个社会进步的动力不是缺失了吗?明明有问题和瑕疵却刻意回避,文过饰非,这不正是虚弱的表现,更让人瞧不起甚至嘲笑嘛。有时也想,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那些精英级别的领导们能不明白吗?他们为啥硬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的确,他们都是在装,内心他们也懂得,共产主义的信仰遥不可及,属于乌托邦式的空想,但既然已经喊了那么多年了,完全放弃,是否会显得连个信仰都放弃了的政党,太过现实和庸俗了呢?其实,许多百姓也是清楚领导们的苦衷的,有句老话说的好:一句谎言有时要靠一万句更大的谎言来园的。我们中国今天的许多事情大概要用这样的道理来诠释了。
还是要继续说我们内地的宣传管制,这么多年来,内地一直是坚持党管宣传的,党委的宣传部并非是一个政党的内部宣传部门,也是国家的宣传管制部门,全民的喉舌管制部门。所有的报社统统都归属为党报,不仅总编要党来任免,重要的文章,重要日子中的版面安排,也都是党来决定,这是一种怎样的全面管制啊。其实也曾经有过不这么严格控制的时候,1989年那场风波之前,舆论的氛围曾经很宽松,但风波之后接受了教训就又紧了起来。为什么要进行如此的管制呢?谁说假话、谎话、蛊惑人心的话、违反宪法的话,处理他、惩戒他不就行了吗?为啥干脆要绝对禁止呢?答案只有一个,怕真话说出来,让当权者的面子不好看平心而论,当局也并非完全禁止说真话,但为了稳定,有些即便是真话也未必能说,或是别马上说,过一段时间再说可能更合适吧。
真是难为这些宣传大员们了。于是,他们围追堵截、封杀、删除,撤职罢官,无所不用其极。就连总部在自由的香港、由国内出去的一群优秀传媒人创办的凤凰卫视也是处境艰难啊。他们披荆斩棘,在夹缝中求生存,在赢得全球华人由衷赞誉的同时,尤其难得的是也获得内地高层的首肯,经常有常委级的人物给凤凰以赞誉。然而,就是这样一家体制外的卫视,它却也难逃经常被局部封杀的噩运。其实,凤凰每次被某地官方封杀或限制落地的缘由,并非是它散布反党情绪,或是对党的领导有所不恭,仅仅是因为它不停招呼,曝光了某地的官僚主义、腐败堕落的真相而已。都是一些根本说不出来的理由,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通过控制舆论来稳定统治的做法,当年国民党在大陆期间堪称典范,结果如何呢?还不是失去民心,灰溜溜地跑到一群小岛上去了。历史竟有惊人的相似,如今,那些聪明的当权者也想通过混淆视听、封杀舆论的办法,实现愚民的目的,让百姓都老老实实地逆来顺受,结果究竟会如何呢?恐怕这些正是今后要实行的政治体制改革必须要革除的恶性疾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