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科大试验需“顶层设计”撑腰


  最近,千万双眼睛投向高考,今年高考之受关注,还因为教育部有关南科大要坚持依法办学,遵循国家基本教育制度,暗示南科大自主招收的学生应该参加高考,结果45名学生全部拒绝参加高考,南科大校长朱清时称此为“背水一战”,成为引人注目的事件。

  对于南科大的学生来说,参不参加高考,都不影响他们进入南科大学习,却被看成“背水一战”。可见,这45名学生参不参加高考,对于南科大,对于中国教育来说都意义非同寻常。

  应该说,从世界范围来看,相对统一的大学入学测试都是存在的,中国有高考,韩国有“高考”, 德国有“高考”,美国有SAT和ACT……,区别只在于,谁来主导测试。在美国,这种测试是由得到高度认可的社会机构来组织;在我国,则由政府组织统一的高考来实现。

  统一的入学测试固然不能完全衡量学生的质量,但没有统一的入学测试,完全的自主招生就有可能成为权力金钱的盛宴。因此,高考不是最好的制度,但高考是相对公平的制度。其实,美国人也不满意他们的“高考”,但是仍然无法废除,就因为这是维护公平的基本需要。不过,即便美国学生要参加“美国高考”,也没有影响美国高校“自主招生”,更没有影响“教授治校”。

  由此可见,要不要参加高考对于南科大来说,本不应该是一个“原则问题”。重要的不是通过什么途径招进学生,重要的是怎样教学生,严进严出质量高,宽进严出质量也不会差。南科大想避开高考,一个阻力来自教育部敢不敢开这个口子;一个阻力来自公平考验,南科大学生处在试验阶段,愿意接受挑战的人有限,可长期来说,为了公平起见,相对统一的入学测试仍然必要。

  南科大作为一块教育试验田,最有价值的试验,不是“自主招生”,而是“去行政化”、“教授治校”,最终实现学术自由和学术自治。倘若后者试验成功,“自主招生”无足轻重,“华约”、“北约”的自主招生考试不是已经试行了吗?现在,恰恰是后者有太多不确定性。

  前些时,深圳通过公开推荐方式选拔包括南方科技大学(筹)副校长在内的7名局级领导干部。这与朱清时高调宣称学校没有级别不相符,南科大不仅是有级别的,而且是一所局级学校。行政不去,“教授治校”恐成空话。因为按“教授治校”的模式,副校长应由校长推荐,再由招聘委员会考察、聘任,副校长由行政任命,南科大从一开始便被打上了行政烙印,不能不让人悬着一颗心。

  还让人忧心的是,抱负着教育改革理想的朱清时校长在南科大内部能有多大的语语权也是个问题。据报载,南科大有学生坦言,由于南科大当初是由政府筹建,一大半的老师来自政府,“他们不考虑南科大的教育改革”。两者的力量对比变化,也将影响南科大的改革之路。尤其是,有感召力的朱清时校长任期到后一退,改革大戏会不会匆匆收场?目前,朱清时更多的精力用于应对外部关系,学校内部建设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南科大要是不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获得社会认可,前景将会堪忧。

  很多人拿深圳当年的改革试验来与南科大相提并论,两者都有拓荒的时代寓意,但仍有不可比处,最重要的是,当年深圳特区试验可以说是依据“顶层设计”,进行自上而下的改革,“顶层”支持力度之大之全面是罕见的。而南科大是自下而上的改革,是地方行政政策的产物,处于无“法”可依,处处违“规”,却又得不到顶层行政支持的困境。虽然教育部支持南科大“能够开展一些教改方面的探索。”但是,教育部有自己的立场和职责,不可能一路绿灯或黄灯;地方政府也不能不在“上下”之间调适自己的位置和政策,使改革变得摇摆不定。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南科大都面临太多问题,这不是一个校长和45位学生有勇气就够了的,尽管勇气对于改革必不可少。

  解决南科大面临的问题,最终需“借力打力”,促成“顶层设计”,“顶层”通了,一通百通。“顶层设计”概念丰富,具体到南科大,不是靠某个领导人出来“讲话”,在法治社会,要改变目前南科大无“法”可依,改革难行的问题,需要国家在《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指导下,授权地方与部门修改、制定相关法律法规,为南科大的改革松绑,倘不如此,南科大难免处处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