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现象”的土壤仍在


我与神仙擦肩而过

——兼谈“李一现象”的土壤

彭澎

最近李一大师的事端暴发,让我再次感觉自己与神仙是无缘的。

一年多来,听闻许多关于缙云山上的神事,包括一些明星名人上山故事、一些我认识的重庆友人放下心爱的麻将上山静修,到最近各种关于山上的人和事的报道,使我顿然感悟早年在缙云山下白呆了两年。

小时候就上过缙云山,那时交通不发达,上离市区几十公里的缙云山就算远游了。及至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是到缙云山下的西农教书,发现缙云山近了很多。但当时心境不好,感觉仿佛“上山下乡”,因而记不起来有没有就近再次上山。而当年读书时待过的歌乐山倒是爬过多次,那时心高气爽自然亲山近水。可是今天看到李一大师的号召力,仍然觉得当初在缙云山下虚度年华两载,竟然没有感受到一点仙风道骨!

其实那个年代也是有大师的。当年比李一还要牛的是严新。严新在全国叱咤风云时,我爹妈告诉我,严新原来的单位就在我父母单位对面,我可是经常去那里的,甚至幼儿园也是在那附近上的,可也是没有近朱者赤,沾染点仙气。后来在广东,一位迷上了这一行的朋友推荐了曾经很受我们敬佩的作家柯云路写的《大气功师》,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人与仙之间的距离并不大!

然而似乎一夜之间,大气功师们都烟消云散了。中国神坛较为清淡的几年里,我去到美国,有意识地考察了教会的运作情况。作为居民,各个教会是主动上门来访问,并尽力游说你去参加他们的活动。我就正好顺应地开展调研,出席了各种各样的宗教活动。印象之中,除了邪教,大部分教会、教徒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很有意思的是,有个教会宣称不遵从总统和法律,表示从不去大选投票。我问不守法那不是经常会有违法犯罪的情况,牧师却说他们遵从教义,但教义也是教大家与人为善的,规范社会生活和行为方式的,因此,即使他们不遵从法律但也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去违法。

每当我与教会人士讨论圣经,他们总是说不过我这个无神论者,因为我所受教育中太多的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理论斗争水平是一流的,我对宗教及圣经的“深刻理解”常常使他们竟以为我很快就会“顿悟”了,肯定会立马入会,但直到我离开美国,我也没达到入会的思想境界水平,对教会和圣经的理解却提高了不少。反过来,他们的一些观念也影响了我。如我说在马克思主义看来宗教是“精神鸦片”,他们确也承认如此,但却说与现实中的鸦片相比,精神鸦片可能是人类所需要的,而且有助于人的心理健康和社会和谐。又比如我说马克思主义认同人是猴子进化来的,他们说根本就找不到猴子进化为人的一系列物种,这大多是达尔文的想象而已。

这些年来,沉寂数年后,国内信教的人越来越多,反映了中国人也如其他民族的人们一样是有精神需求的,光是物质力量是满足不了的。另一方面,大气功师又开始复活了,更多以“养生大师”的形态出现。毕竟,人们发现吃得多并不一定是好事,如何吃得好的学问应运而生。我周围的朋友吃素的越来越多,哪怕面如菜色也一如既往。我又开始意识到精神力量的重要。及至李一大师的出现把这种趋势引向了极端。

我与神仙无缘,但我认识了一些还较为理智的“半仙”,大都是有点神功或是通灵的一类。于是,我得到的启示是:一要分清哪些是宗教信仰、哪些是招摇撞骗。如果说假的就是招摇撞骗,那么所有的宗教都有这种嫌疑,难道真有上帝,真有如来、真主?所以不要简单说宣扬这些、信这些就是招摇撞骗。二要分清哪些是神话、哪些是魔术。李一本来就是搞杂技的,玩一点通电、闭水是正常的,就刘谦的魔术一样。也没有人说刘谦是造假、招摇撞骗。当然功夫有时就是处于神话与魔术之间、技巧与杂技之间,难以判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就如海灯法师的“二指禅”。三是要分清哪些是自吹的、哪些是别人吹的。从报道的情况来看,李一还是有些才能的,如会玩杂技、会搞经营、会背唐诗宋词、能说会道、理解媒体的力量等等,但谁叫人们去把他神化?如果大家象我一样在缙云山呆过、在重庆中医研究所旁待过,仍不信什么李一、严新;参加各种教会活动、通读圣经,仍不想入教,那么又哪会有什么招摇撞骗和上当受骗?

我认为,李一在缙云山寺庙经营不下去了的情况下,能接手改换门庭变佛为道,搞得风生水起,说明他的经营是成功的。起码可以作为MBA的经典教材。而且他把他的各种才干,包括杂技、经商、通读诗文、能说会道等全都融会贯通,发挥了“1+1>2”的效用。我们要关注的是李一生长的土壤,以及导致信众层次越来越高、范围越来越广的原因,而不要简单地去追究李一的责任。否则,土壤在,新的李一还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