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金融改革法案被其总统奥巴马签署了,这不仅意味着长达两年之久的“立法争斗”以奥巴马的胜利宣告结束,也不仅像奥巴马所说:“金融改革不光对个人消费者来说是件好事,对美国经济来说也同样是件好事。”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将开启一个全球金融的新时代。它是对1982年由里根·撒切尔开始的所谓“金融大爆炸”时代的否定。那时候,金融业的发展主题放松金融管制、金融自由化,然后是遍及全球的金融开放。
从那时起,金融效率越来越高,金融领域的流动性越来越大,杠杆的使用几乎无处不在,计算机的运行速度也越来越高,渐渐地把世界变成了一个整体,不管多大一笔金额的资本瞬间就可以从世界一端流向另一端。
从那时起,金融就像一个永不休止、贪婪无度的“吸血鬼”,变成了一部疯狂敛财的机器。他们采用上百倍的杠杆追逐着市场上的每一分钱利润,而且无限地放大赚钱的速度和数量,金融业崇尚着这样的公式:赚大钱+赚快钱=利润最大化。但极少有人想过,我们的世界、我们的经济是不是需要这样的金融?
198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詹姆斯·托宾,就是哪个“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倡导者,他曾经讲过:我们现在这部金融机器,需要往齿轮上浇沙子。他的意思是,要让金融机器的运转速度降下来,但遗憾的是,托宾的建议被置若罔闻,而此后的金融机器的齿轮上,浇得不是沙子,而依然是润滑油。
结果是什么?我们不仅看到了一场空前的金融危机,更重要的是我们看到了华尔街充满着“欺骗”,现代版的“次贷抵押债券骗局”,古代版的“庞氏骗局”比比皆是。高盛、摩根·士丹利等等,几乎所有过去被我们叹为观止的华尔街大鳄,最后他们都在靠“欺骗”敛财,不仅欺骗美国人民、欺骗美国政府,而且欺骗全世界。
当然,金融商人的贪婪毋庸置疑、也无可厚非,这是他们的本性。但问题是,如此明显的“欺骗”居然没人去管,美国金融监管机构养了一大群人,他们居然就没有发现这样的欺骗,更谈不上制止这样的欺骗,这是为什么?原因在于制度性错误。这是症结所在――如果是个别机构在行骗,那是个别的问题;如果所有人都在欺骗,而且堂而皇之,那一定是制度错了。
所以,美国要做的事,不是对金融机构去进行道德教育,也不是抓一两个案子绳之以法,而应当是制度的变革。要对整个金融业的利益机制和利润来源进行彻底地变革,这也是眼下这场金融改革的伟大之处。
在整个过程中,一个人不能不提――保罗·沃尔克。这次金融改革方案就被称作《沃尔克规则》,长达2323页。在我看来,与其说保罗·沃尔克是位伟大的金融家,不如说是一位伟大的金融斗士。遥想1982年的“里根·撒切尔主义”时代,保罗·沃尔克与新自由主义的争斗就一直不断,但那时他也确实无能为力。但这次终于等到了机会,在82岁高龄之时,实现自己认知的路径。
这次金融改革可能会产生几大效果:
第一, 金融衍生市场会大幅萎缩,过去这个市场在美国有450万亿美元的规模,全世界680万亿美元的规模,而未来会大幅缩减。其实,金融危机之后,这个市场已经大幅萎缩,而现在看已经不可能再恢复到原有的规模。
第二, 对超大型金融机构实施杠杆控制,这从一定程度上,减少了金融风险,但更重要的是,这些金融机构创造货币的能力受到了限制。这就说,未来美国的货币发行权将更多地回到美联储的手上。
第三, 当对冲基金受到监管之后,现在的对冲基金市场将重新洗牌,而这个过程其实早就开始了,所有参与者都需要重新评估各色对冲基金的盈利能力。
第四, 由于联邦政府对存款类金融机构的交易行为加以限制,不许他们从事风险较大的金融交易,这会迫使他们向传统行业回归。过去,没有金融机构愿意通过正常发放贷款,并获取存贷利差去实现盈利,因为那样盈利太少,太慢。这样的金融机构在华尔街简直就像傻子。
第五, 资本稀缺时代已经来临,无论是金融机构还是发展实体经济,都需要实实在在的资本投入,而此时,美国必然无所不用其极地吸引资本流向美国市场。
第六, 实体经济复归。美国强化金融监管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把金融机构逼向传统业务,因为美国要拉动就业,必须恢复实体经济的发展,至少需要部分地恢复。如果美国的金融机构都不愿意为实体经济提供贷款,或者必须有衍生工具的、金融创新的配合才向实体经济提供贷款,那美国必然重蹈覆辙。但是,由于这次“金改”有效地“往金融机器齿轮上浇了大量沙子”,金融效率大大减低,所以资本的稀缺性将会凸显。
第七, 中国需要强化自身的金融效率,更多地吸引资本,而不是一味地赶走“热钱”。其实,“热钱”是一种风险偏好很高的资本,十分优质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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