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有个优孟。他是一个艺人,他善口辩,谈笑讽谏。优孟跟淳于髡都善于讽谏,但讽谏的方法有所不同。淳于髡常用暗示之法,对所谏的事虽不直指,但针对事而用他事暗示,详尽说明其理,以引起被谏者的觉悟;优孟却用夸示之法,对所谏之事却直指,但顺着被谏者之意将之加以夸大,最后画龙点晴地指出其危害之处。他俩讽谏的方法虽不同,却同样收到奇效。
楚庄王有匹心爱的马,他给马披上锦绣衣,养在华丽的屋里,马站的地方设有床垫,还以枣脯来喂它,马因食得太好太多了,患肥胖病死了,庄王下令要群臣给马戴孝,准备给马做棺椁,要用大夫之礼葬之。群臣纷纷反对,认为这样不对。对此,庄王发火了,他立即下令说,“有谁敢对葬马谏者,格杀勿论。”由于庄王的淫威,群臣都不敢说话了,只有优孟一听到庄王的命令,立即来到殿门,刚步入门阶就仰天大哭。庄王见他哭得这么伤心,觉得很惊奇,问他为什么大哭。优孟说:“这匹马是大王最疼爱的,以楚国堂堂之大,何求而不得,以大夫礼葬之,礼太薄了,请以人君礼葬之。”庄王问:“用君礼怎样葬?”优孟说:“臣请以雕玉做棺材,用耐朽的梓木做外椁,以楩、枫、豫三种上等木材围护棺椁,派士兵挖掘墓穴,使老少都参加挑土修墓,齐、赵陪祭于前,韩、魏护卫于后,用牛、羊,猪来隆重祭祀,给马建庙,封它万户城邑,将其税收作为每年祭祀马之用。”说到这里,优孟才将活锋一转,指出了庄王隆重葬马之害说:“这样,诸侯听到大王对死马的葬礼如此隆重,都知道大王贱人而贵马了。”
这么一点,确是点到庄王葬马的点子上,一个统治者竟“贱人而贵马”,必然为世人所厌弃,问题如此严重,不能不使庄王大为震惊,说:“寡人要葬马的错误竟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吗?怎么办才好呢?”优孟说:“请让我为大王用葬六畜的办法来葬马;用土灶作外椁,用大锅作棺村,用姜枣作调味,用木兰除腥味,用禾秆作祭品,用火光作衣服,葬之于人的肚肠里。”于是,庄王听从优孟的讽谏,派人把马交给掌管厨房的太官处理,不让此事在天下流传。
优孟另一次讽谏,不是用夸示之法,而是更别开生面,他通过其演人的特殊技巧,为楚相孙叔敖的遗孀和儿子解决了穷困。孙叔敖是楚国的贤相,是楚国有功之臣。他为人廉洁奉公,是有名的廉吏。他很敬佩优孟的为人,故善待之。叔敖病危时,叮嘱其子说:“我死,你必贫困。如无法生活,可往见求见优孟说你是孙叔敖之子。”叔敖死,薪俸也没有了,因其清廉家无余财,朝廷对其家人生活也不过问,叔敖的儿子穷得没有办法,只好上山打柴过活。有一天途中遇见优孟,便上前自我介绍说:“我是孙叔敖的儿子。父亲临死前,嘱我贫穷可去找您想办法。”优孟说:“你要留在这里,不要远去。”优孟答应为他想办法,故叫他“不要远去。”怕以后找不到他。于是,优孟化装,模拟孙叔敖的言语举动,穿戴着他的衣冠,学了一年多,跟孙叔敖一模一样了,连楚王及其左右侍臣都辨别不了。庄王摆酒欢宴群臣,优孟上前祝寿,庄王一见大惊,以为孙叔敖复生了,要用他为相。优孟说:“让我归去跟妻子商量,三日后才答复。”三日后,优孟来见庄王,庄王问:“你妻子意见怎样?”优孟答道:“我妻子说千万不要任相,如孙叔敖之为楚相,尽忠竭力,廉洁奉公,治理楚国,楚王才得以称霸。可是,他死了,其子无立锥之地,贫困得打柴以过活。必如孙叔敖那样,不如自杀。”接着,他歌说:“山居耕田苦,难以得食。出而当官,贪污钱财,不顾耻辱。身死家室富,又恐受贿枉法,为奸犯大罪,身死而家灭。贪官那能当!念为廉吏,奉法守职,愿死不敢为非。廉吏也难当!楚相孙叔敖持廉至死,方今妻子穷困打柴过活,相不值得当!”优孟的歌深深打动了庄王,对孙叔敖死后不关心其妻子的穷困而感到抱歉,便召孙叔敖子,封给寝丘四百户,以奉其祀。
优孟令楚王知过
评论
4 vi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