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消费品价格为何便宜过国内?
一位朋友在聊天时说,她在美国定居时,每月的生活支出比她在上海定居时还要低。我感到十分不解。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位朋友举例说,同样品牌和同样重量的奶粉,上海要比美国贵。这位同事的总体结论是,美国的消费品价格要比国内低不少。
我还没有去过美国,很难亲眼亲手去比较这一切。不过,据参观过沃尔玛美国总部的朋友介绍,美国沃尔玛超市的商品价格的确比中国沃尔玛超市的商品价格便宜,便宜得让你不敢相信。后一位朋友是从事商品经济工作的,我相信他所说。为进一步佐证,他还拿出了在美国沃尔玛超市拍摄的商品实物和价格标签。在珠江三角洲从事外贸服装加工的朋友介绍说,他加工的牛仔裤在美国超市卖的价格不过十几美金,折合人民币也就是七八十块人民币,而在国内销售的同类牛仔裤,一般会卖到一两百块人民币。这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有一种经济观点认为,这是“萨缪尔森-斯多普定理”在发挥作用,也就是说,国际范围内的市场竞争越充分,产品价格就越便宜,并且产品的国际贸易会拉平劳动力、土地这样不可贸易品的价格。
这种观点是正确的,但是它并不能代表全部。我们不得不说,美国的大企业、百货公司和超市牢牢把握住了消费品定价权这个牛鼻子。美国企业不但把握了定价权,而且还要以美元来定价,这样就有效规避了美国采购企业在国际贸易中的汇率风险,保全了其财富。美国国内的消费购买力和市场容量,让全球的供应商趋之若鹜。即便是在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美国采购商的订单,仍散发着巨大的吸引力。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来自中国和东南亚等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供应商,不得不忍痛割爱,图的是薄利多销。在强势的美国采购商面前,弱势的供应商几无话语权。不但如此,而且供应商之间还经常恶性降价。所以,商品买卖关系基本上沦为承揽加工关系。给你样品或样图,照样品或照图加工。如此这般而已。
沃尔玛是中国消费品出口到美国的最大买主。国内供应商对美国沃尔玛长期形成的依赖症,在短期内很难改变。随着美国沃尔玛将一部分订单由中国转移到印度、越南等国,为争取和保住原有的订单份额,国内供应商不惜再打“价格战”,或长期打“价格战”。像沃尔玛这样的美国大买主则有了更大的定价筹码。2007年7月,中国的袜业大王浪莎称,在完成最后一批交货后,就不再接沃尔玛的订单。其原因就是沃尔玛长期坚持低价和平价策略,将供应商压榨得透不过气来。像浪莎袜业这类事件,在国内并非个案。总而言之,沃尔玛就像一座桥梁、就像一个管道一样,将最便宜的商品、最丰富的资源从中国和世界其他地方输送给了美国消费者。美国消费者在享用世界各地制造商和供应商提供的最大实惠和便利,这当然包括中国在内。
美国消费品的价格相对发展中国家要低廉的原因,基本上可以概括为三点,一是像沃尔玛这样的美国采购商拥有“说一不二的商品定价权”,二是像沃尔玛这样的美国采购商拥有“不容他人染指的渠道资源”,三是美国国内拥有“强劲的消费购买力”。美国市场的繁荣和财富的积累,其实与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的物质贡献是密不可分的。
美国又将什么卖到了世界各地呢,又将什么卖到了中国呢?形象地说,美国出售给世界的大致有三类商品,一是无人比肩的军力,二是决定方向的智慧,三是先进完善的服务。第一类商品不是我们的议题,故略去不论。第二类商品“智慧”,其实就是知识产权。美国依靠知识产权赚取了世界的财富。知识产权是美国的利润源泉。美国商人同样把握住了知识产权的定价权和渠道资源。卖多贵卖给谁,都由美国商人来决定。这种决定权获得的是超级财富和巨大利润。10亿件中国产的衬衫换取一架美国产的波音飞机,可以说是中美两国“物质”与“智慧”的贸易。中国产的衬衫,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基本就是物质的表现形式;美国产的飞机,是高科技的综合载体,是智慧的集合。这种物质与智慧的贸易方式,是中美两国贸易状况的一个真实写照。美国出售的第三类商品是先进完善的服务。沃尔玛其实就是一个显著的代表。太空有它的两颗通讯卫星,沃尔玛美国总部通过其发达先进的通讯技术即时掌控分布于世界各地的门店和物流。至今,还没有一个常态形的商业公司在这方面能够超越沃尔玛。先进的零售和管理技术,让沃尔玛在世界各地开疆拓土,跑马圈地,铸造了世界零售业龙头老大的地位,并连续荣登世界500强的首席。
沃尔玛是美国商业和经济的一个缩影。发生在美国的这些现象,诸如萨缪尔森-斯多普定理的作用、消费品定价权、渠道资源控制、知识产权的交易等,在国内的城市和农村也明显存在。在购买工业产品时,在同质同量的前提下,农村居民要比城市居民支付的价格高。这其中的原因,一是农村的工业产品销售者比较少,市场竞争相对要小;二是交通运输等造成的物流成本要比城市高;三是城市享有工业产品的定价权,农村居民只能被动接受商品定价;四是农村居民不具备讨价还价的交换物。农村提供的最大商品就是农产品,而农产品的价格并不是农民最终定价的,工业产品的制造者如农药、化肥的制造者往往决定着农产品的交易价格。五是农村交换到城市的农产品,除了一部分用来直接食用外,剩余的则用作工业产品的原材料或初始产品。这部分产品的定价权,显然也是工业产品的制造者所掌握的。联想到沃尔玛,联想到美国的采购商,我们将多少工业产品的原材料和初级产品卖到了美国呢?富者恒富,贫者益贫。国家之间如此,城乡亦如此。沃尔玛在世界范围内穿梭于贫富之间,捎来了财富也带走了更多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