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是谁?我以前真的不知道,在接到蓝狮子读书会的邀请时,我好象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名,也许我以前听到过,但一定没有引起过我的注意。既然要听他的演讲,我还是先做了一下功课,在网上搜了一下,看看此公是何许人也。原来,是香港的一个媒体人,据说是个名嘴,写了几本书,应该有些真功夫,反正是周末,去听听也好。到了我这个年龄的人,虽然自认为知道了不少,但一点都不能懈怠,不学习可能真的会使自己的心态变老了。
到了欧阳路的朱屺瞻艺术纪念馆,感觉氛围不错,演讲厅不大,顶多能坐一百多人,里面纯木格栅装饰风格,很像文人读书论道的地方,令我一定子安静下来,产生了一点读书的冲动了。甫抵演讲厅,满眼一望,基本都是大学生模样的人,已经差不多坐满了,我只能在最后一排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空位置,心里思忖,大抵如我年岁的人不太愿意跑远路去听一个与工作无关的讲座了吧。
梁公准时到达,倍儿亮的脑瓜,中式服饰,戴一新文化运动时期的圆框眼睛,颇有一点旧文人的风度,很像大陆的孙国庆。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话说梁公开讲,题目就是“儒家的批判文化”,这个题目很新颖,很多国人都认为儒家文化是一种奴性文化,顺从文化,柔性文化,教人遵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中庸等等,这种观点听起来耳目一新。
首先,梁公提出了“刚健”二个字来形容儒家文化。此公从小在台湾受的教育,因而在小时候被迫读过《四书五经》之类的古文,曾经有过强烈的抗拒意识,到了成年之后,随着阅历的增加,思维的提长,开始有了全新感受,由憎恨转为思考与认同。作为儒家的重要经典《易经》在开篇第一卦中就有这样一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作为孔子带领一帮学生,周游列国,面对各国国君,宣传自己的学说,遭受排挤、讥笑、侮辱、围困等等遭遇,却从没有轻言放弃、退缩,而是矢志不渝,坚持到底,这体现了一种刚健的主动精神;在皇权压顶的封建时代,文人们追求的是孟子所讲的大丈夫气节:“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等等,历代名臣基本上都有相类似的特点,他们敢于批判不合于正义的行为和事件,包括批判皇帝本人,有时候引来杀身之祸。明代的黄宗羲在《原君》一文中直接指摘皇权的罪恶,认为君以一人之私利,危害天下之公利。这也是一种儒家大丈夫精神的一种直接体现。
其次,儒家宣扬的君臣父子,并不是一种被动僵化的等级文化,它强调的是各安其位,各得其所。作为君王应该行仁政,关心爱护天下百姓,为大家造福;作为大臣,就要担起自己的责任,忠诚于君王,正义勇敢,辅佐君王实现仁政,让天下苍生生活安乐;作为父亲,就要担负父亲的职责,教育爱护自己的孩子,给他们仁爱,给他们的成长创造条件;作为孩子,就要担负孩子的职责,尊敬长辈,接受教育,积极进取。这几种关系都是互动的关系,不是单方面的要求,若一方没有尽责,则另一方也没有义务要尽责。
其三,儒家所追求的道,是天道,是超越在皇权之上的,所以皇权也应该顺应天道,所以历史上一些诤臣,会在皇帝违背有关道义的时候,犯颜直谏,要求皇帝改邪归正。
另外,对于《论语》开篇第一章的理解上,我也听到了新的解释。“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这一句里面第一句话按现在的一般理解,很难体会为什么会这样说,因为很多学生并不认为学习点功课,时常复习它是一件快乐的事。梁公是这样理解的,孔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教育的方式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学生们不是从拼音和数学开始学习的,也不是小孩子,跟着孔子学习的人都是些有工作经验或是生活经验的成年人了。学习过程基本上穿插的是治国为人之道,老师讲解的是这些,学生们学习的是这些,立下的志向也是这些。所以,这句话可以这样理解,学习修身治国平天下的道,并在适当的时间实行它,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古语中朋,是指有相同志向和思想的人,不是指现在吃吃喝喝,一起玩耍的朋友,有这样的人从远方来见你,不是很快乐的事情吗?当然啦,知己难求,来了一个志向相同,理解自己的人,焉能不快乐?最后这句“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自己有远大志向,有治国安邦的本领,别人不能理解,大家都不知道有你这个人,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什么报怨或是不快。这还是一般人吗?当然不是一般人了,修为相当高,境界也不一般了,不是君子还是什么呢?
我觉得听听别人的分享真的有好处,有些地方对自己有所启发,这就是不小的收获了。上述内容并不是梁公的原话,也加进了我自己的一些想法,也算是于我心有戚戚焉。我对此人不了解,也不知道他的书里到底写了什么,暂时也没有要读他的书的想法。但今天应该是有收获的一天,因此还是要感谢梁公的演讲。走在路上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这也是收获,夏天了,出点汗也是符合自然之道的事情,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