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碎步和舞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会”成为了一个专用名词,每年的阳春三月,北京就会热闹一阵,电视里,报纸上,领导人出来的更频繁了;马路上警察多了,交通管制也多了;高档餐馆的包间定位不易,天天晚上,歌舞升平。老百姓都知道,这是全国人大和全国政协开会了。

两会是人民的代表们共商国是的会议,这一点,即便作为最普通的老百姓也大都知道。但是,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几千重要人物云集北京,并不是预示中国会往前走一大步。我们观察两会的历史,不难发现,两会基本上是碎步向前的。

其实没有错,中国这样一个大国,有五千年的文化积淀和近60年对这种文化积淀的冲击,有13亿平均文化程度和富裕程度都不高的人口,又是在走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要想一下子迈出大步来,难免会摔跤,甚至会摔大跤。

细想一下,碎步不但不错,而且很对。有两句老话,一句极雅,叫做: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这是两千多年前的老祖宗荀子在《劝学》的教诲。还有一句极俗,叫做:不怕慢,就怕站。这一雅一俗从两端说明,不管是不是碎步,只要向前走就行。何况,按照中国的国情,也许碎步更适合,爬过山的人都知道,走险路的时候,最好是碎步,踩稳了再前行,尤其是在负重时。

在今年的两会上,我不但看到了碎步,还看到了一种步子,不知怎么称呼,只是看到很花哨,又基本是在原地转圈,就姑且命名为舞步了。当然,往年的两会上也有这样的步子,不过今年更邪乎而已。

这种舞步,指的是那些搞笑的提案,这些提案的特征如下:一是很动听,动辄中华民族,国家利益,千年文化,但是没有实质内容;二是很打眼,媒体的眼球会一下子吸引过来,还会爆炒一下;三是很无用,有些是纯粹娱乐性质的,有些是不可能实现的。具体是哪些,我这篇短文里就不说了,反正网上有不少的批评,比较尖刻的甚至把这些提案说成是“脑残提案”。顺便说一句,这就是网络的好处,真正起到了和代表委员们互动的作用,尽管有些话很伤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些“舞步提案”提出呢?主要是有些代表委员的参政议政能力缺乏,他们也许在各自的岗位上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但是他们毕竟不是全能的,这就要回到一个老问题上,我们现在的代表委员的遴选方式是不是有些缺陷?要不要真正认真地研究一下改革的办法?

我说出这话的同时,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碎步而是大步了,是容易摔跤的。但是,我想,在现行的代表委员的遴选方式下,在现在的代表委员中,能不能尽量少一些那种看了让人忍俊不止的所谓提案呢?因为我确实有这样的担心,走舞步又轻松又吸引眼球,会不会越来越多的代表委员把两会的会场变成一个大舞场。

作为具体的建议,既然是人民的代表,那就要既代表人民又接受人民的监督,落实在提案问题上,能不能有一个机构,把代表委员的提案经过整理后,分门别类地公布出来,让老百姓品评一番,这应当是正常的,代表们代表的是人民的利益,委员其实也是人民的代表。也许提案的量很大,但是没有关系,会有人关注的,说句玩笑,每年出版这样一本提案全集,也许销量还不错呢!这样,许多关心国家大事的和关心身边小事的老百姓都可以知道,哪些代表委员是真正够格的,哪些是糊弄事儿的。也能给代表委员们一点压力,提醒他们,两会提供的不是学习机会,也不是社交场所,更不是舞步展示,他们的肩膀上,实实在在是压着担子,如果觉得承受不了,完全可以换一个地方走舞步。

当然,如果碎步积累成为一大步,对于代表和委员的产生方式也作出调整,也许,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跳舞步的人就会少了许多。

 

(这是我发在《财经文摘》第四期上的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