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西口》取代《人间正道是沧桑》成为央视开年大戏后,也顺理成章成为2009年开年最受关注的电视剧之一。51集央视一套开年大戏《走西口》最高单集收视率甚至超越了去年开年大戏《闯关东》的同期收视率,不过,这部被称之为“融合了《乔家大院》晋商文化和《闯关东》精神品质”的年度大戏,在广受关注的同时也引起了众多争议,可谓是“开年口水第一剧”。尽管凭借着央视的平台取得了不俗收视,但和《闯关东》口碑和收视率双赢相比,《走西口》的口碑不容乐观,网友认为该剧剧情拖沓、情节混乱,可称是“山寨版《闯关东》”。在表现手法上,有网友认为《走西口》的讲述技巧比较一般,台词老套平淡,故事发展脉络很容易被猜到,“它缺少同样表现晋商文化的《乔家大院》的气度,也没有《闯关东》的悬念”。
中国历史上,民间所说的“走西口”中的“西口”就是山西省朔州市右玉县杀虎口。走出这个西口,就到了昔日由山西人包揽经商天下的归化与绥远(统称归绥)、库伦和多伦、乌里雅苏台和科布多及新疆等地区。“杀虎口”还是通往蒙古恰克图和俄罗斯等地经商的重要商道。“杀虎口”的兴衰史也反映了晋商发展兴衰的历史。从16世纪末开始,历经明清两朝四百多年,中原地区通往内蒙古、外蒙的主要关口杀虎口,是山西人外出务工经商的必经之路。
走西口、闯关东、下南洋并称为著名的中国历史上三次人口大迁徙,那年月不知有多少哥哥走了西口,又有多少妹妹流尽了泪花。看《走西口》片头原以为是展现平民百姓的辛酸及移民进程的壮阔,末了实际上就是在讲主人公“田青”带着屈辱的发家史。剧集完全围绕田青一人一家展开,诸多细节在逻辑上既经不起推敲,又过于离经叛道。此外,“走西口”指的是从明中到清末,晋商到西口外发展商业贸易的历史现象,电视剧叙述的年代是民国初年,显得有些片面和滞后;最大的谬误来自于剧情对“三民主义”的误解和乱改。剧中“革命家”居然把“三民主义”的“民族、民权、民生”改成“民主、民权、民生”。
另外,《走西口》的编剧和导演并没有对这部历史题材的电视剧负责,显然他们对过去那段饱满而宏大的历史记忆是有隔阂的,对过去那些“走西口”的底层人是陌生的和误解的。特别是梁满囤这个被塑造得傻里巴机、贪生怕死、见利忘义、唯利是图、胸无点墨的人物,包括王南瓜、傻大个子,这三个人更像三个相貌不同的傻瓜。更可笑的是,如此傻瓜,编剧却生硬剥夺了他们做一个单纯的傻子的权利,而且还强烈要求这些傻子担负起相应的做大事业、辅助田青干革命的责任和情操,这是典型的角色不对称和角色错位。
我们可以看出,《走西口》的编剧或者导演无力和无能把握好剧中人物的丰富的心理内涵,致使历史上敢于“走西口”的有尊严有生命力的本来铁铮铮的汉子成为了一个个毫无个性或个性荒唐的苍白符号。可见,在央视浮躁审读的操弄下,在梦呓般的艺术语境下,历史文化和生活艺术已经丧失了它曾有的尊严和庄重,俨然成为被羞辱和恶搞的对象。
剧情中人物形象和构建要素更是一团糟,梁满囤骗瘦猴为其做媒的那个姑娘是个兔唇,要求居然那么高,这显然是说不过去的,有5根金条的人绝不会要这女人,没的人又要不了,那有这样的傻蛋财主,况且瘦猴又是个鬼精灵?正常的情形是那家有钱人应找一个年轻后生贴钱把女儿嫁出去,或也招一个上门女婿。如果换了编剧或你,有了5根金条,宁愿去当时的归化城买个妓女或从科布多和恰克图搞个二毛子回来,也不会要这样的女人吧。再幼稚不过的是,梁满囤把600张皮子做坏了就破产了,有点说不过去,第一,他做之前就没打小样?有这样的老板?第二,600张皮成本价是多少?根据里面的说法是300块不到吧,他一份家业就只有300块?裘老板做皮匠生意那么多年就赚了这点?还不如棺材老板啊,他寄回300块还没破产,还很轻松自如的花钱买过瘾玩着裘老板。剧中大量概念性错误和情理矛盾搅乱了剧情,玷污了剧种和历史题材。不知道编剧是根据自己的创造性思维写了这样的台词,还是其学术的硬伤?据说《走西口》的编剧是辽宁大学历史系的教授。
《走西口》深刻暴露了学院派教授兼编剧的学术硬伤。中国学院派致命的先天硬伤,还在于大多只有呆板无情的规划教条、自命清高、浮躁务虚的学术态度和碍于情面的强词夺理,更在于缺乏人文和经验的熏陶,缺乏对传统文化的关怀和对心灵生态的敏感,以及对历史厚重感的基本尊重。例如,在中国做生意,如果听大学教授的理论来操作,那么肯定只有死路一条。例如,在中国搞歌唱艺术教育,学院派的教授是培养不出大艺术家的,李双江对星光大道的高度评价,“无论如何在大学里是培养不出像星光大道硬赛出来的真正的天才艺术家的”,就是对中国大学和学院派教授的鞭打与部分否定。这个就是中国的现实。实际上,做电视剧也是一样,依靠纯粹的学院派只会一事无成,尽管他们往往会雷出不切实际的思想。如果说学院派教授搞编剧是以“学术性”作为重要卖点的话,那么不可否认,他们在“职业性”上更是大有欠缺的。如此而已,中国的经典影视文化艺术由于某些浪得虚名的学院派教授的无能与无知和央视的傲慢与短视,早晚会是一片衰落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