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书”的出现,在理论上可以追溯到中国魏晋时期,当时就有学者假托孔子、左丘明等先贤之名,自己擅自撰写了所谓的《左传》、《诗经》等经典著作。在《昭明文选》中,这些书就被统称之为“伪书”,这便是“伪书”一词之滥觞。时至今日,“伪书”一词再次被人提及,并且成了文化圈一个热门话题。可惜的是,而今之伪书,再也不是假托先贤续写经典,而堕落成为了一个文化劣根性,并且大有形成自己的“文化体系”,并有“蔓延”的趋势。
当下图书市场最早的伪书“潮流”,理应是去年炒得轰轰烈烈的财经书。在《谁动了我的奶酪》之后,一大批的“奶酪”图书蜂拥而至,都打着某外国作家的旗号,在国内图书市场上都占有了较高的市场。而据内部人士透露,这些图书的作者都是中国人,他们假托外国作家的名字,无非是摸明白了中国人的一个心理——“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到了今年,“韩版伪书”成了中国文化市场的又一热点。在韩剧热播的时候。韩国的文化潮流在中国的文化市场内逐渐形成了独特的文化体系。由于韩剧的大受欢迎,正宗韩版图书的热销,韩版伪书也开始在中国图书市场逐渐形成规模。跟风、克隆诸多手段,不胜枚举。据报道,韩版伪书做工之拙劣,令人咂舌。做工最差的韩版书就是跟风出来的盗版书,诸如《菊花香5》、《那小子真帅8》之类,搭着正版书的名声,大赚黑心钱;有的是书商中介自己闭门造车做出来的私货,然后署上韩国人的姓名;稍微像样一点的,就是在韩国网站上扒的,找一个懂韩语的人翻译一通。至于随之炮制出来的“韩国畅销书排行榜”之类,都是为了促销而捏造出子虚乌有的“黑榜”。
用经济学的眼光来评判这个事情,其实不足为奇。当图书成为商品的时候,“文化利润最大化”也就成为了文化产业化的不二法门。回想在改革开放初期,进口服装刚刚进入中国之时,由于其质量上乘,价格昂贵,而成为了大量购买者显示身份的象征。就在这个时候,在江浙一带的私人小作坊里,就冒牌制造出了一大批仿制的“皮尔卡丹”、“鳄鱼”等国际服装品牌,并且获得了相当大的买方市场。时至今日,仔细琢磨就能明白,图书市场的“伪书”无非是当年“水货服装”的变种而已。
说到底,这是产业化导致的副作用。从生产的角度看,利润最大必须要抓住两点,一点是成本最低,一点是销售量最大。作为图书的“生产”来说,面对大量引进版权的优质图书,谁都想搭“顺风车”,署上一个外国名字,就能大卖特卖,这种高额利润显然很吸引人。从另一个角度看,引进版权的程序、费用并不是一些小出版商力所能及的。这两个矛盾夹杂到了一起,就产生了所谓的“伪书”。伪书的出现,唯一的“好处”就是给部分不法书商带来了高额的利润,而其形成的“伪书文化体系”的肆意蔓延,则成为了一个图书市场与国际版权的恶性肿瘤。利润的无边际扩大化、盲目追逐金钱的兽性化、对于文化与知识价值的冷漠化,终于导致了伪书的横行。
奈尔·海伦布伦纳说,社会大生产的扩大,导致的结果就是跟风生产、扩大生产,甚至是冒牌生产。这种盲目的结果就是导致买方市场的大规模崩塌,供大于求。我相信,中国的伪书制造者们即使是本着对利润的追逐,也应该悬崖勒马,须知前面是万丈深渊。为了利润,也为了拯救自己的劣质心灵。
可惜,他们不懂这些。那么我们只能这样展望:财经伪书之后,是韩版伪书;在韩版伪书之后,又会是什么伪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