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头人﹒双头人

——芸芸众生相之二

王照伦

    张三和李四是好朋友，在同一个清水衙门里供职。他们看到“下海”者不少成了富翁富婆，也动起凡心来。在议论发财捷径时，张三说：“听说奇岛人长着两个头，如能捉几个到市里展览，定能大捞一把。”李四连忙说：“妙，太妙了！若一张门票按5元计算，30万市民在假设有一半来看，可得毛利75万元，扣除各种费用净挣50万不成问题，我们可分别得25万元。说干就干，明日咱就交上停薪留职报告到奇岛去。”

    第二天，张、李二人从C市出发，乘火车，换汽车，又步行百余里来到海边，租一木船向奇岛进发。小船乘风破浪在海上航行十余天方见奇岛，不禁大喜。刚一上岸，二人就被双头人捉住。当晚，奇岛电视协会就在“全岛都播”节目里播发了单头人登陆的新闻。奇岛马戏协会捷足先登，不惜重金购得单头人独家使用权，并出资十万元在电视节目黄金时段里连续3天播出近日将在马戏大世界展览单头人的广告，同时告知全岛居民，该协会还将在全岛巡回展示单头人。随后，奇岛各大报纸都在头版显要位置刊发了有关单头人的消息，并配有巨幅照片。一时间，单头人展览成了奇岛方方面面议论的热门话题。

    奇岛马戏协会在开展前一天举行了盛大的记者招待会。奇岛最高行政长官为单头人首展式剪了彩。自此，往日门可罗雀的奇岛马戏大世界变得车水马龙，双头人争相观看单头人。极具商业头脑的小商贩在马戏大世界门前两侧摆起两串小摊，向参观者提供周到的服务，更使得单头人展览热闹非凡，他们借机也捞了一把。开始，张、李二人气恼之极，在钢丝笼子里暴跳如雷，大骂前来观看的双头人是“蠢猪”、“丑八怪”。这不仅没有惹恼双头人，反而使他们感到滑稽，纷纷说：“这怪模怪样的单头人说我们怪，真可笑。”

    一月后，市区的双头人对单头人失去了兴趣。于是，奇岛马戏协会开始在全岛巡回展出单头人。每到一处，都引起极大轰动。巡回展进行了5个月，奇岛马戏协会接到奇岛环境协会的通知，责令其立即将单头人放归大自然，否则，将按奇岛环境法第90条第30款之规定进行经济制裁。并强调指出，如展览导致单头人死亡，马戏协会将负刑事责任。马戏协会虽不服气，但想想自己研究净挣数亿元，加之巡回展览已近尾声，遂将骨瘦如柴的张三和立四放了。

    张、李二人回到家后，都大病了一场，对他们的这次下海历险避而不谈。身体康复后，张三老老实实地回原单位上班，再也不想下海的事了。李四在家越想越气，既不去上班，也不愿见人，家人以为他得了什么怪病，到处求医问药。半年后，C市书店隆重推出一部20万字的奇书——《奇岛奇闻》。原来，李四把他们在奇岛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地编成了一本书，当然略去了他们被抓被展的事实。在这本书里，李四发挥自己想象力丰富的优势，编造了大量的双头人性风俗方面的东西，还故弄玄虚地在要紧处加上“此处删去200字”和“    ×××”、“□□□”等等，使得他的大作立即成为畅销书，一年内再版重印5次，总印数达5000万册。个体书摊上的盗版也翻着花样地出。

    李四摇身一变成为大款。他在市区繁华地段购买了一幢3层独门独院的小洋楼，并坐上了进口豪华轿车。此时的李四腰别“BP”机，手持“大哥大”，妙龄女郎追随左右，成为C市炙手可热的人物。原先平时见了他连话都懒得和他说的人，也上门和他攀起亲戚来。一些学会、协会纷纷请李四作报告，出场费均在两万元以上。在“双头人研究协会成立大会”上，李四被推举为副会长兼秘书长。同时，李四成为C市青年崇拜的偶像。他言必带“奇”，奇字成了C市使用频率最高的汉字。只要李四穿什么款式的服装，不出一周，C市会出现满街一式的景观。精明的C市服装厂老板瞅准这里面的商机，高薪聘请李四为该厂高级技术顾问，并免费为他做四季服装。李四不论到哪个饭馆吃饭，都会带来一阵旋风。就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饭店，也会有一段时间爆满。能请李四到他那里吃饭，成为C市餐饮界各位老板的幸事。请李四吃饭的帖子，已经排到了两年以后。

    一日，李四路遇张三，见张三仍是一副小职员相，不禁露出惊异之色。张三立即联想到双头人参观自己时的眼神，口中连连说：“怪事，怪事！”拂袖而去。

1994—02—26，01：58成为初稿

1997—08—21，16：59誊清

1999—02—13，11：28修改并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