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为本作者原发表在新浪博客的文章,发表日期:2014-10-25 19: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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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失控》并不是一种特立独行的思想,这可以解释它之所以让如此多的人着迷。迪伊霍克在他的那本并不著名的《混序》中就已经将其中的精髓灌注进了组织和管理的思维中。第一次读到《混序》是在2007年,而该书的首次出版也是在90年代末期。霍克对于未来组织的构想和实践,几乎与《失控》所要表达的思想一脉相承。
2、不过在书中,“精确描述”仍然无处不在。这种描述方式,似乎与书中所要表达的核心思维背道而驰?人类的语言是否正是束缚人类对于自由追求的根源呢?
3、我们每个人,在第一次接触计算机的时候,面对键盘,我们对其美妙和神奇的信仰就来自这样的感受:每一次敲击(或鼠标点击)后的“执行”,都会出现一个我们意想不到的结果。久而久之,经过了数千次甚至数万次的敲击,我们的敲击和动作就变得自然而且无意识了,甚至我们不需要预判敲击以后的结果,只需要按照菜单或者屏幕上的画面中简单的提示,去敲击(或者点击)就可以了。
4、科学家的研究是无意识的,但其影响却是十分地Enormous。那些巨大而惊人的科学发现,并非出于人类有意识的对于世界的认识需求,而通常源于科学家自己的癖好甚至怪异念头。
5、应该读读以色列-罗森菲尔德(Israel Rosenfield)所著 《记忆的发明》(The Invention of Memory: A New View of the Brain)。《失控》作者对这本书青睐有加。
6、计算机体系。。。的记忆和对于信息处理的方式正在飞速而且无限可能地接近人类认知和思维的边界。这也是《失控》想要表达的。
7、所谓“去中心化”。。。至少存在着这样的一种思维和观点,那就是:个体行为变得无足轻重。这与“自由”的概念似乎是背道而驰的。表面上看,“去中心化”似乎更加强调个体的自由意志。但人类对于“自由”的追求核心关注,更多体现在个体利益和权益的不可动摇和不可侵犯。当“个体行为变得无足轻重”时,就很难保证组织或者社群对于特定个体利益的尊重,这似乎是一个可怕的矛盾或者悖论?《失控》并未挑起并回答这样一个问题。
8、《失控》不仅仅是揭示,它还总结并且归纳了科学家和艺术家们所进行的大量的有关组织、进化和生命体的实验活动。这些活动的共同宗旨,就是通过一个个简单模块各自完全独立的行为设计和执行,来实现这些模块结合起来的综合行为。科学家们早已经认识到,人类的进化也许并非是中枢控制系统的代代完善,而是各个微小的组织和部件的自发性行为的无意识碰撞和相互作用的结果。然而,要注意的是,《失控》对于简单“个体”或者“模块”的定义是十分模糊的,比如在人这个生命体中,“个体”是指一个器官,还是组织,还是细胞,甚至更加微观的概念?
9、很久以前,我就开始对于所谓的“市场研究“机构的作用和价值深表怀疑。这当然源于我的亲身经历。2002-2005年,我在全球最大的存储网络技术公司Brocade工作,负责大中国区的市场营销,有很多机会接触国内外著名的市场研究机构。我发现,从来不曾有任何一家市场研究机构能够全面和精确地获得来自某一领域在某一区域市场上各个厂商的业务数据。在一个领域的一个区域,通常只有一两个研究员,他们不可能有精力和渠道获取每个月、每个季度的准确数字。然而这样条件下产生的研究报告(其中包含着各种各样研究院臆想出来或者以讹传讹的数据),却堂而皇之地成为了市场上各个厂商们制定战略并付诸行动的权威指南。你很难想象这样的报告可以有效地帮助厂商们获得市场优势和成功。实际上,厂商们的市场行为更多地是一个个部门甚至一个个销售、技术和市场人员的个体行为的组合。这些个体常常是根据自己的直接经验和感知做出反应,并迅速行动。那些研究报告都被他们扔进了垃圾桶,仅仅当它们告诉市场自己的企业成为了市场龙头时,它们才显出一些光彩,虽然这样的结论早已在他们的心中或意识里。 — 当然,事实证明他们的个体反应更加有效,也更加出色。
10、因为人类对于分布式,去中心化认识的发展,不仅仅是社会结构,社会习俗和文化对于这种趋势和理念的反馈也导致截然不同的结果。这个念头使得我对于中国在文化、科技和商业等各个方面的创新更为悲观。去中心化,使得个体的行为所受到的约束更加微弱。在这样的情况下,个体行为与社会性的和谐似乎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事实已经表明,企业或者组织内部的腐败行为严重制约着企业和组织的效率。但腐败行为的更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价值观的扭曲。西方社会的价值观建构在每个个体生活方式的自我满足以及自觉的利他行为中,而中国的价值观则建构在整个社会所共同追求的一种人生目标上:在今天的中国,这种目标就是权利、财富和由此而带来的名望。凯利似乎并不能真正理解中国这样一种偏离常识的社会形态的存在。也许,这是《失控》的一个局限呢?
11、在凯利看来,人类行为逻辑和机器(计算机和网络)行为的交互和融合并非仅仅体现在机器的生命化,计算机和网络所呈现出的非线性的因果逻辑将会影响到人类的社会行为。传统的链式因果逻辑正在被网络社会中的(他所称之为)“奇趣屋(Fun-House Hall)效应”所取代,“仿佛万物彼此间的关联颠覆了失控的概念。”凯利所谓的“共同进化”,正是指人类与机器并行的进化进程?— 于是,最终,人类思维的行为与机器思维及行为将彼此融合?
12、“。。。任何长期敌对的关系似乎都包容这样的相互依存。”对于作者所描述的这样一种敌对者相互依存关系的最好诠释,当然莫过于李安导演的《少年派漂流记》了。敌对关系中的相互依存的形成也许是一个特定的情境下的不断妥协结果,也许是历久千百万年的进化过程。无论何种形式,相互依存的敌对双方在相互争夺和搏斗的过程中,都不能也不期望彻底抛弃或消灭对方 — 同时,它们也几乎没有成为一种纯粹友好意义上的共生关系方,也许它们最多包含了彼此尊重和欣赏的因素。— 自然界给我们的启示是直接而且简练的。
13、即使博弈论已经诞生并影响人类超过百年,专制型的社会和组织也很难接受并融会博弈论背后所蕴藏的生命真谛,如凯文-凯利在书中所讲到的,“个人利益也能孕育合作。”这种理念与亚当斯密的经济学最基本原则不谋而合。在一个健全的生命圈里,每个个体对于利益的自由追逐最终将孕育出良好的秩序 — 无论是市场、还是经济,或者社会 — 所谓那只”看不见的手“。然而,为什么人类仍然无法摆脱专制社会与专制型组织的存在和肆虐,并且专制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还能够久远并持续地影响和左右着人类的进化呢?提出这个问题让我感到非常疲惫,甚至不愿意集中精力去思考多一些。但有一点我还是清醒的:当我们把专制和由此所造成的社会问题和不公正现象与人类的自私天性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似乎也就失去了正确而严肃地了解并根除专制源泉的机会。
14、“传统”,这越来越是一个包含众多伪命题于其中的一个概念。“传统”不具有进化意义上的价值,而只是约定俗成以及由此而生根的遗传的累积。它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地收纳,愈发厚重而且顽固。此外,“传统”还意味着均衡。均衡性使事物和人类行为都被笼罩在一种“小心翼翼”的状态中,而进化了的生命体更倾向维护这种小心翼翼而不愿意打破。但另一方面,因为这种“小心翼翼”,也就总存在着想要打破和倾斜的意愿和动力,在人类的社会活动中,就被称为“创新”。
15. 独裁者喜欢的一句话:“不破不立”,常常被他的狂热信徒当做“创新者”的一个标志。这个观念的谬误在于,“破”和“立”被定义为了一种顺序或者因果意义上的逻辑关系。而真实的世界里,”创新“并不需要诞生并成长于废墟里。它只需要建立或者寻找属于自身的环境和土壤,就可以自我进步和激发。而我们看到的往往是大自然和人类世界彼消此长的景象不断上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