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7年,沙逊家族被逐出西班牙后,他们一路向东,搬迁至中东波斯湾地区的商贸中心巴格达。在巴格达,沙逊家族的第一代富豪沙逊·本·塞利凭借犹太人独有的金融手段,利用伊斯兰教义中禁止从事高利贷的教规,而犹太人又不受伊斯兰教规的约束。这样一来,沙逊家族是一手抓阿拉伯人手中的存款,再转手借贷给急需用钱的阿拉伯人。由于沙逊的家族的目标是为整个中东地区商贸顾客提供银行借贷,很快他就获得了统治当局的认可,成为了波斯湾地区最大的银行家族,并且担任巴格达的首席财政官。沙逊·本·塞利也被犹太人称为“纳西”,即犹太人之王。到了1832年,沙逊·本·塞利的儿子大卫·沙逊又带领全家逃到印度孟买。后来他的二个儿子一起成为英国最显要的人物,成为威尔士亲王和爱德华七世的密友。
黄浦江边最早出现的犹太人是一名叫高尔顿的英国军官。1842年6月19日,吴淞口炮台的硝烟尚未散尽,英国军队分水陆两路进入上海。也许是犹太人经商的天赋,戎装在身的英籍犹太裔军官一眼就认定上海滩是块风水宝地。回到印度后,他四处奔走,呼吁犹太商贾到沪创业。3年后犹太人大卫·沙逊,创办了老沙逊洋行。不久,另外一批塞法迪犹太人也通过给沙逊洋行打工、跟沙逊洋行合作也成了上海摊的大亨,比如哈同、嘉道理、安诺德、亚伯拉罕、所罗门、埃兹拉,等等。
哈同的发家经历具有传奇色彩。1849年,哈同生于巴格达,他幼年生活很苦,靠拾破烂、拣煤块为生。后来,哈同随父母经印度辗转来到上海,替犹太老乡开办的沙逊洋行看大门。由于为人勤快、谦让,他很快升为“管事助手”,负责看守鸦片仓库。这可是一个肥差,利用这个职务,哈同大笔收取提货人的贿赂,加上平时省吃俭用,他很快就积攒了一笔财富,并用这些钱购买了一些零散的土地。
哈同拥有自己的土地是从认识一个叫罗嘉陵妓女以后,几经周折哈同将这个妓女变成了妻子,当然妻子的二亩地也就成了哈同手里的王牌。有一次哈同夫妻在讨论未来生活时,哈同对妻子说:“我先买下一小块,打算将来在这里办洋行,再把它押给银行,又把押来的款买下另外一块,就这样,我们可以像蚕吃桑叶,先一小口,再吃一小口,到最后全部吞掉。何况,我另外还有积蓄,加起来不也是一笔不小的本钱吗?”
妻子问:“把积蓄都用上去,你不打算放高利贷了?”
哈同的一双大眼睛里闪烁出狡黠的目光:“你听我说,放债是赚穷人的钱,可是穷人身上能赚多少?我们犹太人有句俗语,靠别人口粮过日子,就得挨饿,所以只有经商做生意,投机取巧,在有钱人身上打主意,这样才能发大财。”
罗嘉陵心领神会,而且立即呼应:“我们中国也有一句俗话,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对迷醉于发大财的夫妇,就照丈夫提出的计划,先将三茅阁桥的这二亩土地,抵押给与新沙逊和老沙逊都没有密切关系的美商花旗银行,再在江西路、河南路一带物色到一些已经造有石库门房屋的空地,串通该处的地保,先放出空气,假称这处将由洋商强收。土地的业主怕白白充公,就低价出卖给哈同。哈同竞以二亩地的抵押款买进南京路四亩土地,加倍获利。
哈同在买卖地产方面也有超人的经验,决定哈同洋行以经营地产为主。哈同对此还有独特见解:“土地本身并不值钱。在农村荒地上下种耕耘,长出粮食来才有收获;城市里在空地上造起房屋,地皮才产生价值。哪里越繁荣,地产就越值钱。别的洋行,把地产做买卖,低价收进,高价卖出,从中取利,可这是一种投机,也是赌博!你赢钱了,别人就输,也难保你永远会赢?只有在土地上造屋,或者租给人家造屋,你收租费,利润虽不大却是脚踏实地的永恒利益!按照哈同的判断:“从河南路到静安寺,十几年后这一带可能是公共租界内最繁华的地区,也一定会成为全上海的黄金地带。”可见犹太人的房地产眼光,在90多年以前给出的上海地产预测与今天的实际状况竟然丝毫不差。
听完哈同的地产策略,罗嘉陵迟疑地说:“难道别的洋行就不会和你竞争?”不会,暂时还不会。哈同自信地摇摇头,又指出其中原委,“他们把土地和鸦片、棉纱等一样看待,买进卖出,只知道在交易中赚取差额利润,并没有当作真正的事业,租界的地产实在是洋商们最肥沃的领土,占有了它,就能占有一切!他们也已满足于南京路东段的繁荣,根本还没考虑到发展和开拓。其实,今后那里繁荣了,利益就越大。而且我的土地只租给中国人,我造的房子只向中国人出租。这里虽然是租界,可是毕竟在中国土地上,中国人比外国人多!他们要办的事业也一定会超过外国人。另外,西洋人在租界上有权有势,处处欺侮人。我怎么压得过他们?倒是中国的百姓忠厚老实,更容易对付。”
罗嘉陵又问:“中国地方这么大,英美法这帮洋人为何只咬住上海不放?”
哈同沉默片刻,然后感慨地发表高明的见解:“我到过东方很多地方,印度太热,山打根荒僻(马来西亚),香港只是个孤岛,没有一个地方比得过上海。我仔细查看过地图,上海是中国内外通商的交通要道,出吴淞口一条长江直入内地,向外可以接上太平洋。将来太平洋航运发达,中俄铁路开道,东西方的商业中心一定在上海。它像是一个人的喉咙口,从外面能输进大量洋货,又可以伸进口去掏走无尽资源财宝。我佩服西洋人,他们聪明,有眼力,看中了上海,就抓住不放。我一到上海,也觉得这是个宝地,再也不肯离开。”
“可是,你竞争不过沙逊、渣甸这些洋人。”哈同莞尔一笑:“他们是老鹰,东飞西闯公开抢肉吃;我是小鸟,躲开老鹰,暗地里自己找吃食。有机会就吃几口,多吃就能吃饱。”
当时的哈同洋行坐落在上海南京路河南路口,这里是公共租界东首繁荣地段的尾端,也是哈同今后向西部开拓地产的起点。刚开办时,整个洋行只有一个大写字间,几张松木写字台,椅子,也是中国木匠做的靠背椅;地板不油漆,也不铺地毯,几扇窗户连窗帘也不挂,夏天时太阳西晒,冬天里寒风从窗缝里直钻进来。他所聘请和雇用的都是中国人,原来在沙逊洋行不受重用的宁波人袁祖怀、苏州洞庭山买办世家的席正甫,来担任正副买办。一个是专与租界当局、中国官府打交道,一个周旋于各大外商银行之间。此外只有账房、跑街、庶务和杂务工各一名,其规模之小,人员之少,在上海洋行界中居末位。有人讥嘲这个犹太大班吝啬,故意装穷。其实哈同是以简陋的外表掩盖他的勃勃雄心,也不愿以洋派气势吓退中国客户。
哈同当上了大班,可还是和过去一样,每天清早第一个到洋行,不等杂务工张阿忠吃好早饭,他就亲自动手扫地、抹桌,等其他职员准时来上班,写字间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像教堂一样,显得整洁而肃穆。职员们因迟到感到不好意思,大班却并不在意,还像下属迎接上司那样,起身对他们拱手含笑招呼:“发财!发财!”他每天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细致周到。他很少发号施令,却事事带头去做。去官府、银行时,他恭敬地跟随在两位买办后面;买地、收租,他带领跑街和账房,勤劳地走在前面。对待客户,不论生意大小,一律平等。遇到大客户,他就亲自上门,不谈成功决不退出;客户到洋行来,不做成生意不让你出门。
每天下班,哈同也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洋行。等职员们都走后,他要杂务工张阿忠守在门外,自己从抽屉里搬出银钱和账册,按照十多年来的老习惯,也可以说是嗜好和欲望,把一笔笔账目反复计算,将银元钞票数了又数。在满足和安心之后,账册放回抽屉,银钱藏进他随身带的大皮包里,频频叮嘱张阿忠小心门户,才急匆匆回家。
可是,比起以前来,哈同在装束打扮上稍有不同。他出外不再穿那套穿了十多年的旧西装,在家里除了安息日独自一人坐在暗室时,平时也不穿那件从印度带来的土耳其长袍。他每天细心地梳理一头浓密的头发,而且看到一些洋大班们大多蓄须,他也学着在鼻子下留一撮胡子,既有别于过去小职员身份,也的确显得威严神气。他也开始学抽雪茄,可是只用牙签插在烟头,牙齿咬住牙签,总不点燃,只求嗅嗅香气就很满足。别人恭维是身价不凡的富翁,哈同就谦逊而又真诚地回答:“上帝在上,我不是富翁,也从来不想和别人那样享乐。我们犹太人不论活多久,一生中在事业上总有个50年计划。前25年,刻苦、受苦、苦学本领,就是我娘说的一个人要百炼成钢;后25年,才可以凭经验赚钱,干一番事业。我二十多岁到上海,已经辛苦了25年,现在自己办洋行,是我第二个25年开始,也是我真正事业的起点。在今后要加倍努力,比以前花费更多心力!”
“那么,你到什么时候才享乐呢?”罗嘉陵问。
哈同含有深意地微微一笑,“我认为学会本领是享乐,能赚钱也是享乐,事业成功更是享乐。一个人能看到自己战胜命运和世界,才是真正享乐!那些吃喝玩乐又有什么价值?”
说到这里,哈同收住了笑容,他告诫自己:“经商就为了赚钱!这是真理,不必羞耻。可是,赚钱要费心血力气,这种凭智慧和辛苦换来的钱,可以毫无顾虑地去赚!你不能坐等天上掉下银元,或者靠投机欺骗,这种飞来的运气或者靠不正当手段,有时也的确可以发大财,不过,正像气候要变,骤暖后必然暴寒。花开足了,转眼之际就要萎谢。做买卖也一样,赚钱还是一点一点赚,财产也要一点一点积,滴水也能满缸,一句话:要累进,勿要骤得。”
经过深思熟虑,考虑到洋行刚开办,资金不足,哈同决定先买卖一些容易脱手和能盈利的地产。另外,主要考虑长远利益,不能单是买进卖出。那就是必须拥有大量估计未来会繁荣的带屋地产,它平时可收租,抵偿向银行贷款的利息,并等待时机,当地价增值,有买主急于需要时,就可以抬高价钱,或租或卖,再加上玩些手段,使荒土变成黄金!这就不仅是赚些差额,而是大大发财了!这就是哈同为什么放弃其他营业,单单选中地产?
这即是哈同独特经验,又是洋行今后的经营方针,他对两位中国买办说到:“我哈同洋行经营地产买卖,要与众不同。我认为地产比任何商品更稳固而且永久,它也必须和城市的繁荣连在一起。一个国家的富强,首先在于商业的兴起。城市振兴,有四个要素:土地、金融、实业和交通,其中尤其是以土地为本。一定要在城市的土地上造起很多商店和居民住宅。商店越多,城市越繁荣,地产就越值钱。所以哈同洋行,今后要在一些已经繁荣或即将繁荣的地段买进大块土地。后一种地价还可以便宜,将来租给商人开大商场,和许多小商店,店多便成市。上帝在上,我的地产就变成了市场!我造的住宅要又好又牢的一排排弄堂砖房,吸引中国人来住。住户一多就热闹,租金也就可以比别处高。总之,我的地产要和租界同在!”
哈同另一个特点是看重长远利益,哈同集团曾在河南路口到西藏路一带买了不少房产地产,但由于西藏路交通不便,上涨余地很小。哈同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向租界当局建议修筑马路,并自掏腰包60万两银子,雇人在他购买的地段铺设马路。马路修好以后,这一带的房价涨了10倍多。另外,哈同很早就在静安寺以东的郊野之地购买了300亩空地,购买时很多人都嗤之以鼻,认为不值。后来,由于英法美在上海的租界不断扩张,哈同集团的这300亩地也被征用,哈同他们又狠狠赚了一笔。
到20世纪30年代,哈同集团在上海的房产已超过沙逊集团,成为龙头老大,仅他一家就占有了上海最繁华地段南京路地产的44%,当时南京路两侧的大楼、里弄,凡是以“慈”字命名的,如慈淑大楼、慈裕里,都是哈同集团的产业。哈同要么在自己地皮上盖上房子,收取租金,要么干脆把地皮租给别人,坐享其成。当时的一首歌谣曾这样描述:“哈同,哈同,与众不同。看守门户,省吃俭用;攒钱铺路,造福大众。筑路,筑路,财源亨通。”犹太法典《塔木德》上有这么一句箴言:“你能看到的未来有多远,你的事业就能够走出多远。” 或许,这就是塞法迪犹太人的坚韧和智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