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喜不喜欢汪国真,汪国真的抒情诗热都是上个世纪最后15年影响中国社会的文化现象。可以说,60后、70后和85前这“两代半”人,在他们的青春岁月里,总有汪国真的诗情荡漾。
汪国真走了,59岁--对一位诗人而言,也许激情逝去,即便不是写诗的黄金时代,也算是一个诗人的“白银时代”。诗人去世,还是让那些读过他诗的人们感到莫名的伤感。为汪国真,也为逝去的青葱岁月。
在这个人人都能写作、把作家当成调侃对象以及诗人贬值的时代,汪国真诗心里展现的心灵鸡汤兴味,也不为这个时代所待见。其实,也许文学有经典,诗歌能不朽,但真正的经典和不朽也不是红尘俗世的主流。就此来评价汪国真的诗,也就是逝去时代的流行文学形式。尽管如此,能够影响一个时代,就足以在文学史和诗歌史上有汪国真的一席之地。
汪国真其实早就不流行了。作为诗人,他的文学使命成为过去完成时。但汪国真并未被这个时代抛弃,他不写诗了--或者没有人再喜欢他的诗,但其开始写书法,而且他的书法颇有成就。从2005年开始,他的书法作品作为中央领导同志出访的礼品,赠送外国政党和国家领导人。
当然,在清高的文人和网络民意看来,这种来自权力高层的“礼品书法”,或许不堪一提。但有一点,汪国真扎根于文艺界而一直努力,显然要比那些吃老本、发牢骚和追逐浮名虚荣的时髦文人要强得多。而且,就在不久前,他还发表了《青春在路上》的诗选,凸显其人诗心的不老。
上个世纪90年代,属于社会转型期。那个时代的年轻人,不同于经历苦难的父兄辈。在港台文学、流行歌曲及影视大批量涌入的现实下,当时的年轻人对社会对人生对未来存在着深深的迷惘,汪国真的诗契合青少年的特点,抒情、励志、易懂,是青年人急需的心灵鸡汤。这就是时代创造了汪国真,汪国真的诗成为时代的精神安慰剂。这就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和逻辑。
以现代人的视野再去观望那个时代,除非是生于那个时代的青年人,也许没有人真正理解汪国真和他的诗存在的意义。即便是那个时代喜欢汪国真和他的诗歌的人,在岁月的风雨霜雪中也变得现实、世故,若非多愁善感之人,很难追忆起还有一个叫做汪国真的流行诗人,自己曾经喜欢过他的诗。社会是现实的,人生是功利的,时代是前行的,世代交替,每代人都有自己的大众文化偶像和青春记忆。
汪国真可读抒情的心灵鸡汤诗歌,并没有从大众文化消失,而是以更为丰富多元的方式被现代人承继。譬如《读者》这样的杂志,依然拥有丰富的读者;譬如网络世界从抒情到真性情的各种段子和网络文学,譬如大众主创为主的自媒体等等。现时代的人们已经从纯粹纯情感悟别人的诗,到逆反式地怀疑和自恋式地自我欣赏...其实,隔代凝望或观照,最好不要以自己时代的价值观作为参照物。以宽容和温度去理解别的时代的大众文化,才是理性态度。
这是市场的黄金时代,也是创富的黄金时代,更是快餐文化的黄金时代,但绝非诗歌的黄金时代。在一个诗歌荒芜的时代,去苛评判汪国真的诗歌,那是真的矫情。
汪国真走了,带走了一个时代的诗心,也带去了最后的心灵鸡汤。当现代人需要心灵安慰的时代,是靠自己的心灵疗伤还是畅游于无尽的网络里求得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