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州》诗看宋代汉江腹地洋州的社会风俗

    在《全宋词》和清代编纂的《汉中府志》和《洋县志》中，录有北宋洋州知州蔡交的《洋州》诗：
    武定新雄阃，丰宁旧奥墟。地兼秦蜀美，川会汉洋纡。
    翠垒环封岭，清流跃野渠。安知下斜谷，别得上华墟。
    干酒香村落，生金富里闾。晴轩迎虫带束虫，夜管送蟾蜍。
    啼乌弦幽坞，芳花绣碧墟。路飞游女盖，巷曳隐人裾。
    陆会寻穿石，江遨揭聚鱼。缴将藤解坼，耗用
    驱除。
    双竹溪翁杖，柔芎土霸户蔬。镇留仙婿恨，岩邃佛人居。
    照市成都锦，盈庠阙里书。采茶惊雉鹧，护橘趁狨狙。
    俗洽庭无讼，年丰广有储。大资州将懒，藐与世贤疏。
    统总村何有，甘酣分有馀。正宜心自怍，更有位谁如。
    未执归田耒，犹乘集事车。好于闲静处，积渐学樵渔。
    这首五言排律体诗读来十分特别，它将当时洋州的社会风情、民俗活脱脱地描画了出来，使读者对当时洋州有了明晰的了解。直至今日，该诗仍不失为我们了解宋代洋州社会民情宝贵史料。
    蔡交，其先辈居洛阳，后迁居莱州胶水（今山东平度县），时为朝事郎、尚书虞部郎中。北宋治平二年（1066）任洋州（今洋县）知州。他的堂哥蔡齐为当朝状元，他的岳父即北宋著名军事家、政治家、文人范仲淹。蔡交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和影响，很有文才。他在洋州知州任内，留意民生，注重文教，曾用三年时间，将洋州文庙由原低洼处迁建至县署西北（即今洋县中学处）。
    在这首《洋州》诗中，首先，作者用“武定新雄阃，丰宁旧奥墟”两句，点出了洋州的建置历史：这里是大宋朝在此新设的武定军节度使治所，在北魏曾是丰宁郡所在，西魏为改为洋州。接着，作者写道：“地兼秦蜀美，川会汉洋纡。翠垒环封岭，清流跃野渠。安知下斜谷，别得上华墟。”洋州地连秦蜀，水会汉洋，翠绿的山岭环绕境内，清清的流水奔流在四野的渠道之中。来往洋州的道路有斜谷、华墟（华阳），即褒斜道、黑骆道。“干酒香村落，生金富里闾。”乡村中到处飘散着干酒的浓香，汉江中的沙金使县民得以富裕。
    下面几句，展现在读者面前的一派大好风光：“晴轩迎束
    虫虫带，夜管送蟾蜍。啼鸟弦幽坞，芳花绣碧墟。”看那亭轩楼阁、彩虹般的拱桥，夜晚的管弦乐声，送走月中蟾蜍。飞鸟在幽静的山间鸣唱，芳花绣满碧绿的大地。多么优美的风光，惬意舒适的环境，用得上今日人们一句口头禅：这里是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
    社会风情又是一副什么样子呢？请看：“路飞游女盖，巷曳隐人裾。陆会寻穿石，江遨揭聚鱼。缴将藤解坼，耗用谷驱除。”作者曾作有自注，说：士女出游，每人提一用装饰着五彩或珠玑的青色小包；在村巷中，人们穿着隐士们一样的长袍。春天，人们在县城西边的黑水河中游憩，寻找有孔的石头，用彩色线穿起来，据说把它挂在家中，可使蚕长的很好。县里的官员们在河边搭设帐蓬，吹奏鼓乐，与民同乐，称为“踏石”。到了腊月，人们用蒲藻养鱼，腊八日这天，县官乘舟游至县南的鹅翁潭，奏起鼓乐，把养鱼的蒲藻揭开，让游人纵情观赏，称为“揭蒲之乐”。这一天，人们将葛藤结结实实地缠绕在树木之上，让人去解开它，称为“解缴”，还举办解缴会，意思是让有过节的人们，从此解除相互之间的怨仇、隔阂及误会，重归于好。在正月十五日这天，人们将五谷送到寺观里，祈祷神明，驱除鼠兽虫害对粮食的虚耗，称为“送耗”。
    “双竹溪翁杖，柔芎坝户蔬。镇留仙土胥恨，岩邃佛人居。”老翁拄着有分支的怪异的竹杖，走在小溪边，坝上的农户用柔软的芎叶当菜蔬。当时的洋州有个氵胥水镇，“氵胥水”得名于神仙唐公房“一人得道，全家升天”故事，他的女婿外出未赶回来，不得一起升天，便把这块宝地留给了他的女婿，因此称为“氵胥水镇”。洋州北山有僧名法照，曾被唐代皇帝封为国师，被佛教界尊为净土宗第四代祖师，因其创“五会念佛法门”，他念经的地方十分奇特，谓之“念佛岩”，在今洋县北,黑水河水库处。“照市成都锦，盈庠阙里书。采茶惊雉鹧，护橘趁狨狙”城中的市集中满是成都的蜀锦，学校里存满着各式各样的圣贤之书。采茶忙，惊飞林中锦鸡、鹧鸪，橙橘成熟，还得提防猿猴糟蹋。
    “俗洽无庭讼，年丰仓有储。大资州将懒，藐与世贤疏。统总村何有，甘酣分巳余。”洋州民俗淳朴，官衙中没有庭讼官司，年年五谷丰登，仓有储粮，社会安定，州将、官员们无事可作。乡村中有的是甘甜的美酒。
    最后，作者感叹到：“正宜心自怍，更欲位谁如。未执归田耒，犹乘集事车。好于闲静处，积渐学樵渔。”面对如此闲适的官场生活，心中惭愧。我现在还在官场，正好在这闲静的地方，学一学砍柴打鱼的渔樵之乐吧！
    蔡交这首《洋州》诗，可以说是至今见到的最早全面描绘和歌颂洋县社会风情的诗篇。诗中为我们提供了许多1000年前洋州的社会风情历史信息，至今读起来仍然兴味盎然。（潘世东转载于汉中史志专家郭鹏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