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母亲
刘全军
我的母亲是在19年前去世的。母亲从遗恨地合上她那双疲惫的眼神到出殡入土,整整三天里都是雨天,多少人都说,人死了老天下雨,说明这个人命苦哇。这点我是相信的,母亲活在人世的47年光阴里,时刻都是绷在紧张忙碌而有奔波劳苦的弦上,只到超出极限的把弦绷断,把气血熬尽为止。她一生没有穿过一件她称心如意的衣裳,也没有品尝过一口世间佳肴,她把全部的心思和精力都毫不保留地倾注在家庭的生活里,并勤苦地把她的四个儿子拉扯成人,而当她苦尽甘来的时候,自己却撒手人寰。19年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思念母亲,多少次梦里依稀听到母亲叫我的名字,梦醒时我都是泪流满面。我知道人世间唯一能冠之以无私崇高伟大的情怀只有母爱,然而从我20岁以后再也没有体味到我的亲生母亲的关爱呵护,她到天堂里庇佑我去了,我只能在记忆里思念我的母亲,我只能用自己这篇苍白的文字来深切怀念我的母亲了。
母亲是个农家妇女,嫁给我父亲的那一天起就变成一个十足的家庭妇女,相夫教子,维系生计成为她一生的劳累工作。砍柴背碳,做工下力,人世间几乎所有的繁重劳动她都经历过。为支撑困顿的家境,母亲也曾走乡串户做过小生意,但她不是个讨价还价的人,生意自然是赚不了钱的,这让母亲暗自流泪了好几回。记得每年的腊月里,她都要起早贪黑打饼子,然后到几十里外的小镇上变卖,她将自己的劳动成果换来布匹,又连夜为我们赶制过年新衣,而她自己却没有做一件新衣服,当我们穿着新衣服跑进跑出的时候,母亲脸上挂满了微笑。母亲是善良的,见不得别人流泪,每次看见别人遇到伤心事时,她都是眼噙泪花,甚至是看了感人的电影,她都要落泪。母亲对人是热情的,遇到下街赶场的农民到我家歇脚,她都是热情相待,她常对我说:“做人要实在,不能有害人之心”。她与街坊邻居关系处的很融洽,从没与人红脸,更谈不上为鸡毛蒜皮小事与别人吵架,所以母亲去世的时候,许多街坊邻居都赶来为她送行,雨声和哭声齐鸣,组成世间最为悲凉的交响乐。寸草心知,拳拳母爱,心祭母亲,唯有泪千行。
母亲文化不高,却对子女抱有莫大希望,在她看来,饭可不吃,衣可褴褛,然书不可不读。只要是学习需要,哪怕是向人借贷,也要为我们提供一切购买书籍教辅的支持,用过的课本教材,母亲都是小心收藏,舍不得当废纸卖掉。高中毕业后,我落榜回家,母亲没有半点怨气,反而给我鼓气,劝我不要灰心丧气,我气愤将书一摔说:“考不上大学,读书有什么用?”母亲气极了,说:“没出息,考不上大学就不读书了吗?”我羞愧难当,忙拾起书来,母亲这才笑了。我现在才明白,母亲当时那会意一笑,蕴藏着多么深邃的希冀呀。后来我进了工厂做工,工作之余仍没丢掉书本,依然参加自学考试,并在两年时间里一路攻关取得大专学历,母亲得知后,高兴的逢人便说:“我家老二是自学成材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终于得了重病,而且是一病不起,弥留之际,母亲抓住我的手,泪眼涟连忘着我,只是嘘唏,已不能言,我明白母亲想要说什么,眼泪滚滚而下、……母子离别之情状,历历在目,让我终生不敢忘却。如今母亲孤苦一人在天堂里安息,我知道她在灵域时间里依然爱着她的儿子,这种惊世感应让我时刻感觉到母亲就在我的身边,我会在每年的清明里为母亲烧去冥钱,也会在母亲节里为母亲坟茔上献上一束鲜花,冲破阴阳阻隔,跨越时空隧道,让我的心与母亲的心永远联系在一起。
(作者单位:紫阳县委宣传部;潘世东转载于安康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