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4日,中国中铁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中国中铁”)总裁白中仁在家中跳楼自杀,经抢救无效后死亡。媒体从其家属处获得的消息称白中仁近来患有抑郁症。但是,中铁新闻发言人于腾群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并不知道白中仁有抑郁症的说法。
中铁总裁自杀事件引发了社会的关注。有媒体曾报道,就在2013年最后几天,白中仁还在南宁出差期间公开露面,参加南宁广雅大桥等项目的开竣工仪式,12月31日又与南宁市委书记余远辉见面,而且还踌躇满志。而且很多铁路官员表示,白本人性格开朗,会上一般都会说说笑笑,完全看不出抑郁症的迹象,咋人说没了就没了呢?
当人们为白中仁总裁自杀缘由争论不休之时,中铁旗下子公司、中铁隧道集团有限公司副总工程师王梦恕表示,尽管大家看不出白中仁得了抑郁症,但人们发现白中仁近年憔悴不少,白曾告诉王梦恕说整夜睡不好,心理压力巨大。那么是什么原因给中铁总裁的心理上带来枷锁?而最终谁又是迫使白中仁自杀的最后稻草呢?
★苦命总裁 生不逢时
白中仁出任总裁之后,中国中铁的业务经历了由暖变寒的过度期。2010年中国铁路发展进入巅峰时刻,该年铁路基建投资达到7075亿元。2010年,中国中铁共完成铁路建设新签合同额4069.1亿元,全年,该公司在铁路市场占有率超过40%,城轨市场占有率超过 50%。
然而,倒霉事情接锤而至,2011年“甬温铁路”事故后,中国高铁发展受挫,铁路债务问题旋即亮起红灯,铁路系统的所有公司不仅业务量急剧下降,垫资做的工程也被铁道部拖欠迟迟未结工程款。
当年,截至2011年6月底,中国中铁应收账款曾高达907.8亿,较2010年底增加了近100亿,而经营活动所产生的现金净额为-169.99亿元,2010年上半年,这一数字仅为-6.19亿元。虽然此后铁道部的资金危机告缓,陆续还款给中国中铁等企业,但是资金压力却一直伴随着中铁。自2011年以来,中国中铁的经营现金流便一直为负数。
债务方面,2013年中铁的数据也未见明显恶化,截至2013年10月31日,中国中铁总资产6265亿元,负债5319亿元,资产负债率84.8%。相比2011年82.64%的负债率,增长不算太快。但是这么高的负债率,就意味着中国中铁不要说偿还债主方本金无望,就连财务费用支出也相当庞大。
★转型受困,再下一城
自从铁路业务受挫之后,中铁公司积极调整产业结构,实施多元化发展战略,比如海外业务拓展、BT项目及矿场资源开发等。仅今年上半年BT、房地产、矿产资源业务净投入就高达98亿元。但是巨额投资,只会带来资金链的更加困顿,却没有给中铁公司的业绩起死回升。
中国中铁2013年半年报显示,其下属51家控股参股公司中,中铁九局、中铁国际经济合作公司、中铁交投、中铁资源、中铁海西投资上半年净利润分别为-6300万元、-820.7万元、-16535.6万元、-19589.4万元和-1039.7万元,合计亏损4.43亿元。而中金公司的报告更是直白指出,中国中铁上半年实际税率超过30%,主要因为存在亏损子公司(BOT投资运营公司,个别尚未确认收入的地产公司),亏损额无法在内部抵减。
★反腐浪潮,惶惶不安
白中仁于2010年6月出任中铁总裁,而且白中仁是中铁系统的老职工,人脉甚广,与铁道部官员关系甚好,死前并未听闻牵涉任何调查事件。但是这些年来,铁路系统高管纷纷落马、中铁旗下的高层官员也被掏出行贿受贿,这似乎又与白中仁难脱干系。
自从2011年2月铁道部原部长刘志军被免职调查,随后铁路系统落马官员不断。而在2013年下半年,中国中铁旗下的中铁隧道公司高管被“一锅端”,该公司董事长郭大焕、总经理张继奎、总会计师裴广进三位高管同时被抓,检察机关指控三人犯了受贿罪。事实上,包括中铁隧道老总在内的铁路工程局高管在受贿的同时也在行贿。
此外,原中铁集装箱运输集团原董事长罗金宝在任石家庄-太原客运专线筹备组组长以及呼和浩特、乌鲁木齐铁路局局长等职务时,在铁路建设招投标过程中,先后多次非法收受中国中铁股份有限公司、中国铁建股份有限公司所属10个单位和个人贿赂款物,共折合4700余万元人民币。罗金宝案的案卷显示,向罗金宝行贿的名单包括:中铁一局73万元,十局44万元,中铁电气化局20万元,中铁建十二局94万元,中铁建二十二局70万元,中铁建电气化局79万元。
中铁隧道公司郭大焕在罗金宝案中也有迹可循,案卷显示,2005年5月,中铁隧道公司在石太专线重点控制工程Z5标段施工期间因违规施工被责令整改,为避免进一步惩罚,时任中铁隧道公司总经理的郭大焕送给罗金宝10万美元。在罗金宝授意下,石太专线客运组未对中铁隧道公司做进一步惩罚。
笔者认为,中铁旗下工程局这么多高管参与行贿受贿,且有些在近期出事,很难让人不对白中仁的突然自杀做出此种揣测,起码白中仁要对中铁旗下高官腐败问题承担一定的纵容、放任的责任吧!
★年末“讨薪” 火上烧油
2013年12月16日,太原师范学院图文信息中心中铁六局项目基地,十多名农民工代表手举红色横幅称,“中铁六局已拖欠该项目组工人工资一个多月,且该项目管理人员打伤两名工人,希望能够早日讨薪成功,回家过年。”此事在多方协调下,很快得到解决。但是中国中铁下属多家单位遭遇“讨薪门”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祸不单行,更有维权民工2013年12月19日微博发帖称,“在高铁合福段中铁六局旌德县做桥面劳力,半年来只发过一个月工资,现在中铁六局和包工头拖欠我们工资近一百万不发放,食堂已经没有肉吃了。工人拿不到钱回不了家。”之后,又有媒体捅出,近期中铁十局、中铁六局、中铁大桥局集团等多家子公司均遭到农民工讨债。
笔者认为,中国中铁旗下很多企业的负债率超过90%,临近年底还本付息的压力巨大不足为奇,至于工资发不出那更是情理之中。甚至稍早之前,还有中铁一局、中铁四局组织人员到中国铁路总公司要账。如此年关,白中仁的心理承受能力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
白中仁总裁受命于中国中铁由兴向衰的转变之时,他也想通过调整结构,转型发展,努力改变中铁的困局,但结果往往是事与愿违。最近二年,一方面是中铁业绩下滑、负债率居高不下,企业难有起色,另一方面与白中仁关系密切的中铁高管纷纷落马,让他的神经崩紧。而现今临近年关,中铁资金短缺之时,却遇到下属企业讨薪事件不断,这便是压跨其的最后一根稻草,白中仁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真可谓“苦命总裁,生不逢时,历经图治,深怨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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