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小三观”呢?文字游戏而已:我指的是人们对“小三”的看法,即“小三观”。具体点,我想要讨论的问题就是:从文佳佳这种所谓“小三”的生活方式引出的家长里短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是非曲直之纠结?这样的讨论,可不是文字游戏。
从“二奶”到“小三”:称谓里的道德意味
“小三”这个称谓流行之后,“二奶”这个词已从人们的言谈中慢慢退出。这个“二”到“三”的升级,耐人寻味。
本来,“二奶”一般是指那些长期被有妇之夫包养的以经济依附关系为特征的非婚性关系中的女方,类似中国古代的“妾”,她们中的一部分还担当着传宗接代的任务。
而“小三”呢,则是泛指所有婚姻关系之外的女性第三者,其中包括了原来意义上的“二奶”,也包括以真爱为起因的痴情女,有时还引申至只是介入一对恋人关系之间的女性。这样,“二奶”与“不劳而获”、“损人利己”等比较公认的负面形象紧密联系起来,也还客观。而被称为“小三”的各种女性都被污名化,则似乎有失公允。
说汤唯在《北京遇上西雅图》中饰演的被人不耻的“小三”文佳佳竟然能释放“正能量”,听起来就拧巴。
君不见,此电影上映以来,有不少人表达了对其毁人“三观”(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担忧。而我在这里还将这种“破坏”性的力量称作“正”能量,听起来似乎就匪夷所思了。那么,我这里想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以上所说的“三观”太大,在这篇短文里我们没法儿直接讨论这样的问题:摧毁这种“大三观”有时是否也属正当?有鉴于此,我们倒也不妨试试从电影中涉及的“小三观”开始,看看是否会给我们一些启发。
当然,影片中的文佳佳,起先基本还是属于人们所说的那种经济依附型“二奶”,不过,当她因为迷恋一部美国电影而来到故事发生的城市西雅图之后,文佳佳的人生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虽然她来到美国是为供养她的男人生子,却与我们耳熟能详的东莞式“二奶”大异其趣。
“小三”是如何变“小”的:男人为何没“被小三”?
从“二奶”流行到所谓“小三”泛滥,所指向的,无不是婚外情中的女方。我们可以试问,女性第三者,为何一概都被蔑称为“小”,而男性的第三者,却永远不会变“小”?
影片中的文佳佳,起先基本还是属于人们所说的那种经济依附型“二奶”,不过,当她因为迷恋一部美国电影而来到故事发生的城市西雅图之后,文佳佳的人生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虽然她来到美国是为供养她的男人生子,却与我们耳熟能详的东莞式“二奶”大异其趣。
暂且放下对文佳佳形象的纠结,给电影来点改编吧,先设想一下,如果文佳佳就是老钟的原配或恋爱中的情人,而男主角Frank却勾引她一起堕入爱河,我们是否会把Frank称为“小三”?大概不会,因为“小三”这个称谓似乎被特指女性。那么,我们要问,同样的事情,女人干了就被人看“小”,男人干了就另当别论,甚至还有可能被人看“好”,这又是什么理由?身为男人,我很想为这种区别对待辩护,但却想不出什么正当的理由。女权主义者如果出来说这是明摆着的男性沙文主义,我将无言以对。
“正能量”与“三观”:谁是爱情的第三者?
我这么一说,有人马上要跳起来控诉我的“恶毒”了。他们会质问:“你是说所有女人都想过二奶那种寄生虫的生活?”这种质问,恰好忘了,我对“二奶”的生活方式持基本的否定态度,但对于所谓的“小三”里边的不同种类的女人,特别是为了真爱而叛逆的女人,可要另有分析。
“小三”这个称谓,从何而来,已不容易考察,但被广泛使用的,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当一位女士发现丈夫有婚外情时,她恨的甚至不是丈夫,而是那个“小三”。以“小三”来称呼那个女人,或也是一种占据心理优势的自我宽慰,当带着鄙夷和恨意指责另一个女人是“小三”时,这种称谓上对情敌的矮化或许是一种心理防卫:我大你小,我正你邪。
我们还可以这样改编:Frank的前妻也是以第三者的身份在美国男人新欢那里“上位”的,但她的事业一开始就比她追逐的男人还要辉煌。在这样的情形下,这个经济独立又风情万种的美式中国女人,会不会也是“小三”一枚?摸摸脑袋思忖几许,好像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又纠结。我们这里遭遇的概念困境,似乎暴露的是“小三”这个称谓暗含着的对女性角色的矮化,恐怕是我们的“大三观”痼疾的一个病症。这个痼疾,就是我们社会文化心理中把女性理所当然地看作是男性附庸的思维定势。
“小三”与“妇道”:不速之客还是神圣天使?
说到“小三”现象,人们都习惯性地将她们视作社会道德“沦丧”的明证,在不少人的眼中,“小三”也一概是“堕落”的女子。同时,还有一种比较被认同的观念,那就是,敢于冲破世俗规训的“真爱”是神圣的,有时还可歌可泣。这两种观念放一起,时不时会打起架来。除了那些直白的经济依附型“二奶”,其它种类的“小三”,都很有可能把我们带入这种褒贬无常的价值判断的漩涡中不可自拔。
当然啦,在另一头,关于婚姻本身,也有“婚姻的殿堂”和“婚姻的坟墓”这两种流行说法,与这两种说法对应的,也就是“小三”的两种角色评价。“殿堂”?那么“小三”就是闯入殿堂踢场子的不速之客;“坟墓”?那么“小三”就是让人起死回生的神圣天使。正正反反,说的都是那个“狐狸精”,性别:女。
再看汤唯饰演的文佳佳这个“非职业小三”,我们在她那里既看到经济依附型“二奶”的虚妄虚荣,也看到真性情“小三”的某种脱俗。
当文佳佳好不容易盼来“小三转正”后反而落荒而逃,决定服从内心的召唤,去寻找那个会买“豆浆油条”的男人时,“小三”文佳佳俨然“爱的天使”。这就很容易引导我们进入对自己有些混乱的“大三观”的某种检讨。于是,我说文佳佳给我们带来了某种“正能量”,也就不是故意抬杠了。
除了对“小三”的鄙夷,卫道士们还有这样的抱怨,那就是,今天的女人都不守“妇道”了。不管他们说的“妇道”的内容是什么,他们死活也不会要求男人也遵守相对应的一个“夫道”。这还好,最耐人寻味的是,这边厢,那些在生活中狠守“妇道”的女人,说起“小三”咬牙切齿的样子,还绝对不亚于这些男性卫道士。
这看似不可理喻的现象,里边又有什么蹊跷呢?这很自然就使我们联想到另一个流行语,那就是,“羡慕嫉妒恨”。只是,你要嫉恨一个人,必定是因为你嫉恨的对象得到的是东西正是你最想得到但又没有能力得到或没有勇气去争取的好东西。嫉恨之产生表明,一个人对自己幸福的渴望转化成了对他人不幸的渴望。那么,什么是她们最渴望的“幸福”生活,就不言而喻了。
有趣的是,当男人遭遇“男小三”时,在文化上往往被视为男人间的佳话轶闻,大不了决斗一场,愿赌服输。Frank甚至为了表现男人的风度,为了前妻的“面子”,特意精心打扮参加前妻的婚礼,在这个情境里,男人们之间没有“小三”,文化似乎不允许男人们显得英雄气短。
可见,“小三”指的不是爱情里的第三者----两情相悦没有第三者,而是特指情爱纠纷中的“女方”,至于实情究竟是性交易还是真爱,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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