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峰:“免费医疗会造成浪费”应对谁说


 针对“免费医疗”话题,卫计委体制改革司司长梁万年指出,“医疗服务全免费,不仅不符合医疗卫生规律,而且会造成医疗资源浪费”。卫生部专家也表示,“当医疗全部免费时,个人就不再关心医疗支出,过度消费就会出现。免费医疗在理论上不成立,实践中也行不通”。(据《人民日报》)

  与日前“真正免费医疗制度不存在”如出一辙,上述最新的“完全免费医疗会造成浪费”说法,显然同样也是一句不切实际的“正确废话”,并且,两者间事实上还明显构成一种逻辑矛盾。——“完全免费会造成浪费”当然不错,但是在既然已强调“真正免费医疗不存在”的前提下,又有什么必要继续空谈“会造成浪费”,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事物,怎么可能“浪费”?

  显而易见,目前在我国,至少对广大普通民众来说,不仅“真正全免费医疗不存在”——各项医保均须个人缴费、报销比例也没有100%,而且“缴费—待遇”相称的不免费医疗,也并不充分存在。这正像原卫生部长陈竺不久前坦言的,“目前中国基本医保实际报销比例只有50%左右,居民用药费用负担仍然较重”。而卫生部统计公报也显示,2011年中国卫生总费用24345.9亿元,其中,政府卫生支出仅占30.7%;社会卫生支出占34.6%;个人卫生支出占34.7%。

  这意味着,在全国卫生费支出结构中,非但没有“全免费”,并且“个人支出”比例还是最高的,而如果考虑到“社会卫生支出”最终也来源于个人缴费,那么我国卫生费用的近七成实际上都是“不免费”的,而真正由政府埋单“免费”部分仅占三成而已。

  在这种“不免费”主导的医疗支出背景下,卫生官员仍高谈阔论以“完全免费”为前提的“医疗浪费”,显然文不对题、诊不对症,犹如在一个瘦骨嶙峋、营养不良的人面前,大谈营养过剩、肥胖症的危害。

  当然,如果我们把目光集中到少数特殊人群,又会发现,“完全免费医疗会造成巨大浪费”又绝非虚言,而恰恰是很有现实针对性甚至一针见血的。因为目前在我国,游离于社会医保制度之外,仅针对公职人员尤其高级官员的公费医疗制度,事实上才是唯一可能存在“完全免费”的医疗服务领域,这诚如北大教授李玲日前指出的,“我们的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享受的是免费医疗,公费医疗体系到司局级以上基本上是全免费”。

  这种全免费公费医疗,究竟会造成怎样的“医疗浪费”?此前新华社一篇关于“职务消费”的报道或许能为我们提供一个鲜活注脚,如在报道中,一位医院副院长曾表示,“公费医疗造成的浪费不亚于餐桌上的浪费”,“前几年,有一位退休省级干部住一次院花费高达300万元”,“一些领导干部看病存在‘一人公费、多人享受’现象。有一位退休的厅级干部,每天都提着药兜到医院开药,过了马路就卖给药店,退休十几年天天如此,风雨无阻”。

  就此而言,“完全免费医疗会造成浪费”其实并不适合官员拿来教导民众,由官员拿来自问自省自责倒是更恰到好处。而如果通过这种自问自省,能推动医保制度的全面并轨,彻底改变“公费医疗造成的浪费不亚于餐桌上的浪费”状况,并将其中节省下来的医疗资源,转而用于全民医保,那么即便不能做到“完全免费”,也势必会大大提升医疗服务的保障水平,相应的,“免费医疗”也不会一再成为一个容易牵动人们敏感神经的热门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