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缘乡韵之十四:回忆济宁二中


  1951年暑假,我们刚迈进初中二年级就赶上学校大改组。济宁中学改为“山东省济宁第一中学”,师范部分出,改为“山东省济宁第二中学”。郑又樵为济宁一中校长兼党支部书记;张辛铭为济宁二中校长兼党支部书记。

  当时,原师范部的三个师范班,巳于暑假前毕业,我所在的秋一四班被分到济宁二中,与原来就在师范部的秋一五、秋一六班合并为两个班,即济宁二中第一届一班和二班,我被分在二班。

  二中座落在济宁市道门口,也就是正对着老槐树的那条小街的北侧。校门坐北朝南,进门就是开阔的大操场,在往里就是壮观的礼堂。操场西侧一排平房,是教师和校领导办公的场所;礼堂的北边和西北角的几排平房,就是我们的教室、宿舍、卫生室和图书馆。卫生室有位马大夫,四十岁左右,高个头,黑脸膛,说话慢条斯理,人很和善。每当患伤风感冒去找他,临走总要叮嘱一句:“多喝点开水。”护士姓张,扎两条小辮,穿着干净利索的列宁服,显得既精神又洋气,虽说她是医务人员,我们都尊称她为“张老师”。

  说到老师,我至今印象较深的有这样几位:

  一位是语文老师刘子怡,中等身材,巳开始发福,大眼睛,炯炯有神。善于讲故事,绘声绘影,声情并茂,讲到关键处,往往嘎然而止,真可谓“此时无声胜有声”。有一次他在课堂上讲世界名剧《哈姆雷特》,我们一个个听得如醉如痴。从此我知道了英国有位大剧作家叫莎士比亚,并深深地爱上了他的作品。

  另一位是地理老师李德仁,至今我记忆犹新的,是他给我们上第一堂地理课时的情景:铃声响过,一位面色红润、矮胖身材的中年男子,手持地球仪,匆匆走进课堂。他微笑着向大家点头致意,然后向地球仪猛击一掌,地球仪飞速旋转。他提问:“同学们,请考虑一下,世界上什么最勤劳?”停顿了一会,还未等大家回答,他便自接话茬:“最勤劳的是地球!它不怕疲劳,不分昼夜,天天年年,年年天天,永不停息地快速旋转。如果它一停转,可不得了,我们就会“唿”地一声往前跌倒,头都摔破了,连卫生室的马大夫也没招啦……”稍作停顿,又接着问:“为什么哪?因为马大夫的头也摔破啦!”一句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笑声过后,讲课正式开始。

  再一位是教生理卫生课的续老师(很抢抱歉,记不起这位老师的名字了)。在我印象中,续老师的年龄在二中的老师中可能是最大的了。不过他幽默风趣,平易近人,深受年青学子的欢迎。生理卫生课是新开的一门课程,在解放初期人们的思想还比较保守,特别在孔孟之乡,要揭开男女之间的奥秘,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记得在讲生殖系统时,女同学羞得不敢抬头,男同学嫌讲得太简略,听起来不过瘾。课后给续老师提意见:“能不能再讲详细一点?”续老师说:“讲详细点,光让你们听着好受啊,别想!”有一次,有位姓赵的同学向续老师请教:“什么叫条件反射?”续老师抬手朝他脸上就是一巴掌,那位同学连忙用手去挡。续老师说:“这就叫条件反射。”

  教音乐的老师叫张冀,留着大背头,穿着皮夹克,身材魁梧,器宇轩昂,一一副艺术家派头。他每次上课都带把小提琴,用以定音、领唱。手持洋乐器,却对民族音乐情有独钟,在一次晚会上,他演奏的几首民族名曲,倾倒了大批听众。由他教唱的著名民歌《可爱的一朵玫瑰花》,我至今还仍然会唱。

  校长张辛铭,曾任市教育局督导科长和济宁中学师范部主任,是一位参加革命多年的老同志。他作报告不要稿子,喜欢在讲台上走来走去,边走边讲。他讲得自然随意,我们听得轻松舒坦。有一次他讲要树立共产主义理想问题,他说:“什么叫共产主义?有各种各样的理解,有的说共产主义就是机械化,耕田用拖拉机,收割用康拜因;还有的说共产主义就是过上好生活,可以天天吃饺子……”

  会场气氛很活跃,笑声不断。

  教导主任颜次华,知识分子出身,个头不高,表情严肃,戴着一付金丝眼镜,说话声音有点沙哑。记得有一次全校翻箱倒柜,进行卫生大扫除,学校面貌发生很大变化。我给上海《青年报》写了篇小稿,送颜主任审查。他仔细看过之后,掏出钢笔,把原来文绉绉的题目改为“济宁二中变样了”。一语中的,朴实无华,耐人寻味,给我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