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送小侄女回家,在等公交车的时候,第一辆公交车来说的时候,她说,“伯伯,我们不要坐这一辆车,人多得很。”我说,“为什么呢?”她说,“上次和阿姨坐车的时候,都没有座位,阿姨和我站着,人很多的。”
第二辆车来了,比第一辆更多。我说,“走吧,现在可能到了该是人多的时间了。再不走马上人更多。”她说,“好吧,可是为什么呢?”“这就是体验,以后你还会有更多的体验来体味这一些的。”我只能用一个抽象的词来回答,因为有时候她的追问,没完没了,只能将你逼上哲学上思索,或者物理学上的最后一个边界。人类往往如同孙猴子一样,在五指山上撒尿,还以为达到了认识的边界,没有想到,自然法则绝对没有界限。
体验这一种东西,在伽达默尔庞杂的词源学追溯过程中,我们看到了这样的一个本性。即生命个体在经历过之后,才能赋予一种整体的意向性和一种意义。意识不是时间中的事件,恰恰相反,时间是意识的形式。在这里意指的所与,只是生命过程的一种丰满性的经历。我们当然并不能肯定,下一辆公交车是否有更多的人在里面,给我们留下不愉快的空间,但是,“过去”这个时间所经历的事件,不过成为我们所思考的形式了,就像胶片一样,以空间的形式存储在我们有生命特征的大脑的空间里。或者在黑格尔的绝对精神自我运动中,都化成一个一个环节,一页一页的文字,成为绝对精神之书的一个部分。
从感性事物出发寻找神性的东西,完全具有这种可能性,因为感性事物并不是幽暗和空洞的东西,相反它是真实事物的真情流溢而出体验。在看到和平公园的一簇竹子的时候,我告诉她这就是刚才我教你的“竹”的真实表象,她似乎很讶异,“我怎么没看到过呢?”我说“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她说,“但我并没有注意啊!”看来,日常看到东西,并非都是显现东西,往往大部分都是背景。正如没有特殊仪器的帮助,我们永远不会听到角蝉那美妙的交流声音。这种使不在场的物象在场,并从背景走向舞台,自身澄明在主体眼前的行为,正是胡塞尔和海德格尔追求的一种东西。
为了摆脱人类一孔之见的科学思维模式,很多人借助哲学的思辨、美学的体验、宗教的超越,但是,在我们看来,体验并非只有美学意义上的价值。从当前房地产市场那种单纯性的感性体验来看,人们往往陷入一种表面性的意识激流之中,没有下潜的勇气,大家都不愿下潜,因为下潜之后,他们看到了乱石和鳄鱼的风险。大家都将宝押在了房地产上,并以此来作为彼此感到安全的一种确信,甚至认为,政府作为房地产最大的受益者,政府是不可能真正自损其根的,但问题在于,当市场的力量激昂澎湃起来的时候,可能连划船人也不能保证不翻船。正如很多西方国家的体验那样,在无奈中看到我们的见解,更像是一朵朵浪花,根本没有成为岩石的可能,甚至连成为一种冰块式的脆弱的坚固都没有。
正如对于上帝形象的解释,就连基督教的信徒们,也都反对将上帝人化的倾向。当人化上帝的形象瓦解之后,人们更去诉求那些更为抽象的东西——因为抽象,所以离现实更远,但是,似乎更多的人告诉我们,当然包括科学家们,他们告诉我们,抽象的东西最可靠。有的人以完美的假设推出完美的结论,有的人以脱离一切具体形式告诉我们,那些体验如何生动和真实。但是,最终都要作鸟兽散,正如金融危机爆发之后,世人才发现,原来那些牢不可破的东西,都要烟消云散。形象化的上帝如此,如今的美国国债也是如此,金融学教科书上将国债当作无风险的替代名词。但是,体验过之后,我们意指更多的虚假的概念,我们要突破各种空洞无意义的概念和图式的限制,让思维的力量,在形式的轨道上,自由的行驶。
一种理论,从它一出生,就像热带的丛林的植物,为了争夺阳光,最终都要独断地成为一棵参天大树,将其他植物遮蔽,直到它腐烂,然后为新的生命形式经历伟大的历程,留下足够的空间。所有的时间,最终都化成空间,藏在那土壤的地层中,变成书写地理历史的岩层。我们必将老去,我们的生命时间最终都要化成一个空间意识,作为一种前行的体验生命之书,留给我们现在看起来的很弱小很天真的小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