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太多听到的，看到的，以及自己经历的事，在慢慢改变自己的性格。我觉得，自己这个不算太老的70年代后，也像最新一期搜狐“文化重磅”说得那样，也慢慢变成一只来自东方的羊。

　　本不想拿自己来说事，但又很不愿意用“国民性”这样容易令人生厌的大词。但你提与不提，这个时代人们的社会心理与性格特征，就真真切切摆在那里。当然，很多人排斥“国民性”说法，是因为某些旧时代烙印，比如鲁迅笔下的麻木表情。其实，国民性是动态变化的，根本就没必要刻意回避。

　　我注意到，在不久前日本大地震发生后，报刊上就有很多分析日本国民性的文章。这里我不想复述。很多时候，说起别人毫无顾忌，但要检讨自己就拉不下面子，这或许也是一种遗憾的国民性。所以，我现在还是回过头来说自己的事。当我被网上那句“你觉得自己像不像一只吃草的羊”击中后，我在内心一次次探寻我们为什么变成胆小、沉默、被动、逃避、安于现状的“东方的羊”。

　　不妨就从最近一些热点新闻切入。百度文库的版权纠纷，在这段时间深受人们关注。只要基于起码的法律与权利视角，把百度傲慢说成是无耻的，不过分。问题是，现在又有很多年轻人不仅不觉得百度无耻，还对百度文库大加赞扬。在网上，我就遇到一些学历很高的人在反对作家维权，而身边有些人也对舆论炮轰百度很不以为然。

　　只看到自己的利益存在，看不到别人利益被掠夺，真的就能永远保证自己也免于被掠夺？为什么会有那多人对百度公然侵权行为默认，甚至欣欣然接受呢？无疑，那些“沉默的大多数”，往往都是对法律与权利失去应有的敬畏。

　　失去敬畏的不止是法律与权利，还有文化信仰。昨天许多网站刊发一条消息，说海南省最近查处的一起特大非法期刊案，个人7年非法创办20余种刊物，只上过中学的员工竟组成编委会“审核”论文来稿，约2万名投稿者交纳版面费超过1000万元。有大量教师、医生以及其他需要评职称的人群被蒙蔽。我想，不管论文是阐述科学理念，还是表达思想观点，它原本都应该包含着撰写者的精神信仰。然而，贩卖论文表明，论文只是现实功利的工具。不仅论文如此，太多文化表达亦然。

　　功利化与工具化已经让无数人失去了应有的坚韧与本真。我曾经极其反感一种职场论调——“不过是混口饭吃，不过是端个饭碗”，那时内心充满了激越的真诚，觉得做新闻的人一定都在说真话，制造食品的人绝不会渗假，执法打官司的人都能捍卫正义。然而，事实是，现实之中有太多谎言，有造假，也有司法腐败。太多令人惊悸的事情在不断消解人们内心安全感，不断增加人们被动意识，不断催生那种安于现状心理。我现在慢慢也尝试理解把“饭碗论”挂在嘴边的人们。。

　　“食草族”，这是越来越多年轻人的群体称谓，羊的温和软弱就是“食草族”的特性。在我老家有句俗语，叫“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前面那句有勉励意味，无非是说狼性的凶猛勇敢容易获得成功，当然，狼性也有团结的一面。后面那句话就很难听了，但也不无道理，狗性的奴化媚态最后也不会有太好结果。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做吃草的羊，胆小、沉默、被动、逃避、安于现状、没有冒险精神的，这一切，都方便管理。

　　“我们中国人是需要管的。”这是成龙以前说过的话，曾招致无数人批评。我也写过文章反驳，其中还引述陈独秀在《敬告青年》中对青年提出的第一点要求——“自由的而非奴隶的”。悲哀的是，尽管很不情愿意，慢慢地，我还是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只东方的羊，身边布迹着都是这样的“食草族”，大家都在喊着“没事别惹事，有事想躲事”的口号。谈论权利、正义与信仰，也渐渐变成奢侈的事。偶尔，羊也会被一种噩梦惊醒，因为在梦中，变成了一条丧家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