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不能都让温州背


  谈起温州,人们常想到中国最先富起来的一批人、炒房团、炒煤团、高铁追尾自发救援全城献血;而近期,第一反应会变成老板负债外逃、数百亿元借贷危机、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亲自考察、救和不救的争论。

  争议在于,温州投机商人有罪;但温州商人却不是唯一的罪人。

  有人把温州问题称为中国次贷,这类似把美式中餐理解为中餐。先不说温州商人和次贷责任人罪责大不相同。要知道,美国次贷坑的是全球,中国温州问题苦的可全是自己。

  美国次贷兴起,是迎合来自中国和全球的证券购买,是美元回流的需求,作为始作俑者,美国虽然第一个进入危机,也第一个走出危机,今时今日正在复苏通道中,惨不惨?但惨不过其他无辜的受害国家,尤其是欧洲小国。而中国的温州问题究其根本,却是中国国家经济体质阴阳不调,加上次贷后错误宏观举措催化的结果。

  这真是次具有创意的出逃,难怪《纽约时报》刊登《中国经济放缓,信贷鲨鱼来敲门》,不惜笔墨描述道:温州奥米流体设备有限公司孙福财安排300名员工去雁荡山旅游,调虎离山后,将价值数千万的精密仪器运走,自己一起失踪;在政府决定帮扶后,他已经回归;这家企业2010年销售额达1亿元,产品主要出口,市场大,利润高,企业主跑路主要原因是资金链断裂。

  反观次贷后美国小企业的生存情况恰恰相反,高企的还贷成本因为持续降息而落潮,费城联储主席曾以自己经营小企业的兄弟为例,解析目前低利率的重要,“如果不是降息,他很可能要裁员、要关门。”

  中国的逻辑也应如此:容忍经济适度放缓,这样信贷鲨鱼就不会来敲门。

  2008年,为了追求速度,中国放松银根、货币泛滥、恶果显现后,又紧缩信贷,目前的企业困局和中小企业资金饥渴,近因是救市不当自酿恶果,远因是中国金融长期存在的体制性问题导致中小企业贷款难。中国企业正面对双重挤压,一边是因为通胀高企的原材料价格,一边是资金链条断裂。而为了抵抗通胀蚕食,人们打响财富保卫战,这鼓励民间资金富裕的温州热情投入地下钱庄逐利。

  一个恶性循环链条,温州商人显然不能背下所有的黑锅。

  温州从来都是一个财富嗅觉格外敏感的地区。商人逐利,无可厚非,关键是政策和体制如何把他们引向追求务实而非务虚。产业空心化的根源毋庸多谈,当务之急是解救那些务实的企业,当然不是投机商。

  但可以肯定地说,温州不会成为中国经济硬着陆的导火索;中国的银行体系也不会因为温州出现次贷式危机。

  中国目前有三类资本:国有资本、权贵资本和民营资本,最弱势的就是民营资本。正在进行的中国房地产调控相当大的动因是社会需要,其结果可能出现房地产业的集中洗牌,却很难出现大规模崩盘;而中国国有金融业在次贷后打开闸门,然后得到上市绿灯,一如既往旱涝保收;房地产行业中被淘汰的小民营资本、和温州问题中的小企业主不无辜,但他们也最容易背上所有问题的黑锅。

  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周其仁表示,不能因为温州老板跑路而重开货币龙头,中国仍需要保持稳健的货币政策,只有将通胀彻底“打下去”,小企业的生存环境才能真正好转。此恰中肯綮。

  看温州,从最先富起来的人、到炒房团、炒煤团、到高铁追尾自发救援,当企业发出不能做实业的呐喊,该如何保持务实精神,这和保持中国人的道德血性一样,是个根本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