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分配改革不是单纯的经济问题


  被各界寄予厚望的收入分配改革方案有可能难产,这种消息自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却是基于现实并且完全符合现实的态势。正如有关人士抱持的深深怀疑,即便现在推出了收入分配改革的方案,其是否真的能够发挥期待中的作用,也实在是个未知数。

  收入分配改革不仅是单纯地涨工资,而是牵涉到整个社会的利益划分,甚至是全盘推倒重来的利益再分配,这种系统性工程的复杂性和艰难可想而知。即便被认为难度稍逊的《工资条例》,至今也还未能显露真容。仅此一斑,即可见哪怕些许改革也必将面临的困窘。而个中原因,完全是利益重新分割必然引发的利益博弈。从媒体报道所透露的信息来看,改革方案难产,恰恰来自操刀改革的部门利益的阻力,这样残酷却真实的现实,明确无误地表明,收入分配改革绝不仅是一个技术问题,绝不仅仅是单纯的经济问题,而是社会运转机制以及政府治理机制的变革。

  收入分配改革的必要性,来自收入差距急剧拉大的现实。所谓中国基尼系数已经远超警戒线,屡屡被作为改革迫切性的立论之一。但这样缺乏感性的数据,未必能被对数据不敏感的普罗大众所接受,而可资对照的则是,至今仍是一笔糊涂账的“灰色收入”乃至“黑色收入”,也许更能被人们认可。最近引起广泛关注的中国改革基金会国民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小鲁与国家统计局相关人士之间的争论,即便在统计方法、样本取得以及具体数据上双方存在很大差异,但在中国存在巨额灰色收入这一方面,却并无根本不同。而这一块收入的糊涂账,一定意义上表明,收入分配改革方案即便如期出台,也很难避免盲人瞎马。更可能的结果也许是,改革的旨归远不是指哪打哪,而是打哪指哪。

  到目前为止,所有涉及收入分配的微观调整依然延续小范围、封闭式的修修补补。要控制垄断行业的高薪,企业各自为战,各种版本的限薪方案所立基的成本收益分析,大体是全凭觉悟高低的自说自话,其对行业的薪酬改革不仅难以有所触动,对整个社会的收入分配改革也难以有所借鉴。至今,全国绝大多数省份已经上调了最低工资标准,但这场被过度解读的狂欢,是否足以配得上其所承载的社会命题,其实不言自明。

  根本的缺陷在于,事关全民的收入分配改革看似自下而上,有足够的群众基础,但实际的操作却依旧是“你们民主,我来集中”,远没有摆脱部门立法的窠臼。收入分配改革本质上是一场利益博弈,现状却异化为部门的利益博弈。这就使得系统性的改革,在相关利益部门的讨价还价中萎缩成纯粹的技术调整。当前,社会经济的运行格局呈现强者愈强的马太效应,利益群体已经将社会财富的蛋糕分割完毕。在势力以及利益均衡的态势下,如果不打破这种均衡,收入分配改革必定只能是小打小闹、朝三暮四,难以形成全民共享经济发展与改革成果的分配格局。

  自然,局部的、微观的技术调整也有其合理的进步意义和价值。甚至,小步碎跑也会使得涓滴改革汇聚成本质的颠覆。但这一需要时间,二需要在改革方向上不会发生大的偏差。而至少目前来看,将改革框定在技术调整的范畴内,也许是在不根本触动利益群体的现有利益格局之下,将改革往前推进一步的权宜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