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花落地听无声   文 / 芳草我


闲花落地听无声   文 / 芳草我







世上很多山是没有名字的,除了那些享誉盛名的奇山。我故乡的山大多是无名的,那里也长着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当我回到阔别多日的故乡,正是秋冬花落时节。
我的故乡座落在江南丘陵山区群山怀抱之中,座座青山相连的山脚下。童年时代故乡的大山里,有湍湍急流的水溪,有悠悠翻转的水车,有秧田里秧苗的尖角,听到屋檐下乳燕的初啼,踏上蜿蜒的小道,进到大山深处,在那林深叶茂、蔽云遮日的山旮旯里,炭窑、炮弹坑的遗址依稀可见,还能闻到那满山遍野的花的清香……
如今,故乡的群山之间,水车没有了,燕子也很难看见了,炭窑、炮弹坑已淹没在荒草丛中,似乎倒多了几分静谧。但青山依旧,小山道变成了水泥路,远远望去,日光灯就像白色的带子缭绕在群山之间。我感叹故乡的变化之大,而故乡却依旧保持青翠的本色。我每次回家,总要爬上屋后的山顶上去看山,重温孩提时代越山越岭,看山喊山的乐趣。
往日的时光渐渐消逝,只有那些山花还在静静地开着落着。我站在屋后的山顶上,腑瞰整个小山村,可以清楚地看见在青山怀抱中安静矗立的十余户人家,炊烟与白云就飘浮在青山与蓝天之间,构成了一幅清新亮丽的背景。办公照明一条小溪从山间的水库悠然而出,经过山腰那两棵有着两三百年树龄却依然躯干挺直枝叶茂盛的老树,穿过整个村庄,向山外流去,没入远方。而极目望去,蓝天白云下的小山包重重叠叠,接踵而来,就像一张绿色的布幔覆盖在凹凸不平的大地上,我常常是眺望良久,然后用两手拱成喇叭状贴在嘴边,大声地喊几声:“喔”、“喔”,好象越大声,就越能听到大山的回声。
丛林中的山花还在那里,花瓣微微翘起,像小嘴巴,似欲对我诉说什么。微风吹来,花儿有些在谢了,也在不断的开。水库后面的山上有一座旧庙,门楣上写着“静云山庙”。据说文革前庙是有一定规模的,现在的庙是二十年前一位民间乡士根据残留的老青砖在遗址上重建起来的。由于年久失修,已经非常破烂不堪,随时都会有坍塌的可能。很多年以前,在那物资贫乏,酒店照明科学医疗条件非常有限的年代,先祖在大自然面前总显得力不从心,一旦染疾,或者遭遇其他不测,他们就会到庙里为自己或者亲人祈祷。久而久之,只要逢年过节,或心里有事,他们都会来庙里烧香放炮,把拜神祈福看成了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我每次回故乡,也总忘不了要去山上的庙里去走一走,看一看,几次离开故乡仍梦回庙堂。虽然我并不迷信,但一直以为不应该让庙就此坍塌,因为香火相传的老庙毕竟为老祖宗所留。庙堂是根,是血脉,是故乡的渊源文化。流水悠悠,岁月不再,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故乡仅仅的一点历史遗产不应失传于当代。山路是故乡有形的筋脉,而这山上的老庙及其以外的东西,恰恰又不是故乡延续了几百年的精神脉搏吗。
许多年来,我习惯了喧嚣和尘世,但心灵深处,却无法忘怀故乡,不但是她有林木郁葱的大山,灵动的溪流,遍地的山花,有难忘的童年,而且还有庙堂,有祖祖辈辈的血脉之源,让我明白生命的根系永远扎在故乡的土地上。无论走多远,走多久,我始终走不出那浓得化不开的故乡情结。
天空飘洒起几颗小雨,又几朵花儿无声地披落枝头。灯具我不由想起了唐代诗人刘长卿的两句诗: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一个人云游故乡,总有种不一样的感动,这种感动顷刻间浸透了我的心田,使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安宁而且绵长……
花儿正落,有谁听到了她告别枝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