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美国股市道琼斯指数上周到本周一的五天走势图,从图上可以看到,上周四,美国股市有一个惊人的下跌,图形上,它就像一把尖锐的茅刺,要刺穿股市的泡沫。这个尖锐的下跌,时间大约在十几分钟左右,道指惊人地跌去了将近1000点,怎么形容呢?也许像是没有准备的人玩了一次蹦极,直到绳子把他拉住,他才知道自己没有死。可以想象在那十几分钟的时间里,盯着数据的人们是什么心情,近万亿美元瞬间消失,将其称为股市“911”,一点也不过分。金融大鳄罗杰斯当即发表言论说,应把纽约证交所绞死。在西方股票历史上,一百年间也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上周末有朋友与我讨论这个问题,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上周四美国股市狂跌近1000点时,有媒体报道说是某个交易员“乌龙指”的失误,我当时就不相信。美国从媒体到华尔街到总统奥巴马都纷纷表示,要查清真相,至今还未“搞清”或说明原因。昨天,美国股市强劲反弹,道指涨幅400多点。上周四的股市蹦极中神秘消失的万亿美元,十几分钟后,一部分失而复得。到了周一,基本回到上周四狂跌之前的水平,失去的钱,似乎又回来了。今天有报道说,造成上周四美国股市狂跌的原因,可能是电子交易系统。也许它们又找到了一个替罪羊,我认为,真正的原因也不在此。
看几条相关的新闻。上周四是5月6日,美国股市惊人地瞬间狂泻1000点以后,奥巴马虽然说要查清真相,但他最忙的不是查真相,而是打电话。三天之内,奥巴马两次与德国总理通电话,希望采取果断措施,恢复对经济的信心。白宫发言人很快发布了这个消息。5月9日,欧盟财长紧急开会,10多个小时后,于5月10日凌晨达成一项救助机制,以防止欧洲债务危机的扩大蔓延,计划救助的资金总额为7500亿欧元,接近1万亿美元。于是,几个小时后,5月10日美国股市一开盘,立即暴涨,基本上全部收复失地。与上周四近万亿美元瞬间蒸发相比,欧盟同意的救助资金规模也与之相当。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是欧盟大出血救了美国股市。而欧盟之所以要大出血,是因为近一段时间以来,以希腊为首的几个欧洲国家,所谓主权债务危机越演越烈。
那么,欧洲的主权债务危机又是如何产生的?原因之一就是高盛等美国投行,欧洲已经将高盛认定为“道德破产”,此外还有穆迪等评级机构。欧洲在较长时间里,对于救助希腊以及其他国家犹豫不定,此次痛下决心大出血救助的同时,对于穆迪等美国评级机构的批评声音也更加强烈。与高盛被起诉类似,在美国又传出穆迪也要被起诉的消息。换句话说,这是欧洲与美国政府的交易。欧洲认为,欧洲的主权债务危机,很大原因是美国的投行和评级机构等金融投机活动造成的,如今问题已经很严重,欧洲不得不大出血救助,但是,条件之一就是要收拾高盛、穆迪等黑手。那么,高盛、穆迪之类为何要推动欧洲债务危机?因为美国的经济就是一个泡沫,最大的泡沫就是美元。金融危机发生后,全世界对美元的信心都下降,超主权货币的声音是其中表现之一。而当今世界能对美元地位造成威胁的,主要就是欧元。因此,为了维护美元泡沫,华尔街就必须打击欧元。这次道指1000点的瞬间崩盘,预示了一个利益关联:把欧元搞死了,美元也会很惨。因此,欧元之父蒙代尔近日表示,欧元会跌一点,但与美元的比价不会跌倒1:1以下。这是一种利益的平衡。美国显示了一种力量,如果欧元之类要挑战美元,美元有能力将挑战者搞死。但是,美国自身也是一个泡沫,要搞死挑战者,美国自己也受损巨大,只好达成一个平衡。
那么,在这个忽来忽去的一千点之后,经济形势会怎样?我认为,高盛、穆迪之类的华尔街精英会收敛一点,但美国政府不会痛宰他们,奥巴马的金融监管法案很难完全通过,要讨价还价,因为,美国经济本质上离不开这些金融屠夫。欧洲可能会对美国投行或评级机构有一些新的举措,例如,欧洲可能会出现自己的评级机构,以避免金融话语权被美国一家独占的局面。当然,中国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像美国华尔街这样给别人做道德评价的做法,具有多么大的杀伤力。中国还很乐意听华尔街夸几句中国,一旦华尔街说几句中国不好,便紧张得不行。华尔街掌握的金融评级权力与美国政府发布别国人权报告,在本质上是一致的。中国对于华盛顿给别国政治道德打分的做法,已经有了警惕和抵制,但是,对于美国给他人经济打分的杀伤力,又有多少警惕呢?
我认为,上周四美国道指暴跌一千点,是一种刺穿泡沫的强烈征兆,美国股市的真实价值,当在道指一万点以下。然而,欧洲的大出血挽救了美国股市,似乎也暂缓了世界经济的深入危机,对于世界来说,欧盟大规模救助计划实施后,世界性的通货膨胀压力会越来越大。当瞬间暴跌一千点不能刺穿经济泡沫的时候,通货膨胀早晚要随着泡沫一起膨胀。此外,欧洲主权债务危机之所以会被华尔街抓住软肋,除了华尔街的手段外,欧洲自身也有很大问题,这就是高福利制度。主权债务危机的真正缓解,将取决于欧洲高福利政策的改变。然而,像希腊这样的小国家,紧缩政策影响了高福利,立即有几十万人上街游行,甚至引发暴力冲突。这一征兆在欧洲其他国家也开始出现,法国、英国的铁路、航空、农民等纷纷上街游行,都是对高福利政策变动的反抗。而高福利政策的本质又在于,投票选举制度造就了一批政治家,以向民众承诺福利为获得选票的手段。与之相矛盾的是,欧美发达国家真正的赚钱能力日益下降。发达国家的民众喜欢高福利,可以不用辛劳干活而获得好处,但是,政治家许诺的高福利从哪里来钱?举债就是最常用的手段,与之相伴的就是各种金融赚钱手段,说到底,还是泡沫。说是要有信心,事情都有两方面,没有实力的信心等于自欺,就好比一个人老了,还充满信心地认为自己很年轻,只能力不从心。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延续半个多世纪的欧美高福利社会,已经开始出现衰败的苗头。有些事情不用太多的道理,放在一起比较一下,就会知道结果——一个中国工人辛辛苦苦地干活,干活的水平不比欧美人差,但是,这个中国工人只能维持很艰苦的生活水平。同样一个欧美人,不用干活就能生活得比中国人好。在这样的比较中,中国工人只是一个比喻,除了欧美之外几乎所有发展中国家的民众都是如此。也许有人说,这是别人的国家好,但是,别人的国家靠什么赚钱?这样的世界除非用武力维持,否则是无法继续的。忽来忽去的一千点就是让世界经济恢复真相的真实力量,虽然被欧美暂时阻挡了,但是,它早晚要回归真相。抢钱分赃的年代不可能永远维持。用抢来的钱维持安逸的高福利社会,也无法维持。有着勤劳习惯和传统的中国人,就应该获得比不劳而获者有更好的生活,为了实现这一点,还需要国际、国内更好的经济制度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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