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难忘的年代

     20世纪70年代，我国教育事业在坚持以学工学农的办学原则下，全国掀起了创办中学的历史高潮。

汶秀县是一个60万人口的农业大县，县所属中学就有15所，农村联合创办的中学也有20余所。70年代的汶秀县不仅因发展以粮为纲而知名全国，而且也是赫赫有名的办学大县。

    汶秀地区推广汶秀办学经验后，县革命委员会召开会议在巩固现有成果的基础上，决定在汶高管区创办县属16中学。16中学与其他学校不同之处在于它是一所边学习边建校边探寻育人新路子的实验中学，用时任牛校长的话说，他们坚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让学生不仅学到课本的知识，而且还要学到农业知识和勤工建校的本领。16中学这一伟大创举成为当时教育界的一个新生事物，学校一组建便成为各级领导心目中的学工学农的典范。

    16中学当年决定招收学生，临时驻进汶高大队的老祠堂内。组建16中学后，直接受益者自然是汶高大队，大队书记高玉山扳着指头估算着学校为大队提供的粪肥，高玉山估算片刻后情不自禁地说道：“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这次我们大队可不用再愁肥料了。”  

    翌日，决定在汶高组建县16中学的消息不胫而走，汶高大队的男女老少兴高采烈地奔走相告，传播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

  　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高玉山以支部书记的名义，动员大队应届初中毕业生报考16中学，大队社员也有一本账，他们一想到中学给大队带来的实惠，便鼓动亲朋好友的孩子都来报考16中学……

    高玉山为表示对学校的支持，在开学那天大队组织了锣鼓队，把大队的学生们送到了16中学。牛校长也很珍惜与驻地的友情，在班干部的人选上还做了倾斜，班委大多数是由汶高大队的学生担任。

一班班长高强是高玉山的独生子；劳动委员付世杰是大队贫协付代表的儿子；文体委员章惠是大队会计的女儿；学生委员刘江河是汶高大队老饲养员的儿子。为了体现公平、公正的原则，牛校长还特意嘱咐班主任黄凯，把青年委员名额留给了外村的房毅同学。班委会成立后，16中学校务会邀请了贫协代表参与学校的校务管理工作，各班推选的干部也要上报校务会由贫协代表们研究决定。

   牛校长主持召开了审核班干部的会议，付代表听完了一班班干部名单后提出了疑义，他认为班干部的主要成员不是班长而是劳动委员，选拔劳动委员应是班里的重点……

    付代表的发言让牛校长大吃一惊，牛校长刚想解释什么，可是他又把来到嗓子眼的话咽了下去，然后佯装口渴了的样子，喝了口水躲过了刚才的一时冲动。一时间大家围绕付代表的话题议论开了……最后大家统一了思想，一致认为学校要以学工学农为主，坚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学校就得高度重视劳动委员，会议在付代表的提议下，将一班班长高强改为劳动委员，付世杰改任班长。在这次会议上，大家都谈了自己的认识和意见，只有班主任黄凯一直缄口无言。会议结束时，牛校长对着黄凯问道：“黄老师，你还有什么意见吗？”黄凯对着牛校长摇了下头，深沉地说：“我服从大家的决议，没有意见。”牛校长点了下头，表示了他对黄凯老师回答的认可。然后牛校长起身拱手谢道：“我们的会议今天就开到这里，散会！”

    黄凯在返回教室的路上，心里还在嘀咕着贫协代表们的话题，他还没有理出个答案，便来到了教室门口。黄凯在门口整理一下衣冠后，走上了讲台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同学们，一边拣着粉笔一边对大家说道：“同学们好，我是一班班主任。”“吱、吱……”黄凯在黑板上写起字来，他转过身指着黑板大声念道：“黄凯！是我的名字。黄连的黄，凯旋的凯，有苦才有甜的意思……”

黄凯诙谐的自我介绍，立刻引发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之后，黄凯翻开本子，宣布道：“下面，我宣布一班干部名单……”黄凯宣布完毕，同学们立刻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县教育局很快下拨了16中学建二层教学楼的经费，自16中学教学楼奠基后，牛校长的精力已经转移到了学校的教学楼上，盖楼成了学校工作的重中之重，学校大门口也拉起了“学工学农盖好反修楼”的巨大横幅。

学校明确规定，每天上午为法定的勤工俭学时间，黄凯拿着作息时间表，忽然想到了贫协代表要求选好劳动委员的建议，黄凯这时才弄明白贫协代表的话是有先见之明的，他耳边立刻响起了牛校长“从贫协代表的身上我们学到了课本上没有的知识……”的口头禅，黄凯一种钦佩感悠然而生，贫协代表的形象在他的心目中立刻高大起来。

     各班的劳动委员自然受到学校的高度重视，高强身为劳动委员便成为班里的实权首号人物，在高强的要求下，同学们带来了挖土用的镐、锨和抬土的抬筐，一字摆在了教室门口，16中学校区一派勤工俭学的景象。

八月的天气骄阳似火，一踏上工地就像钻进蒸笼一样闷热，学生们的工具都被太阳晒得滚烫滚烫的。同学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早已适应了这炎热的天气，高强站在一土堆上，像战场上的指挥员一样给大家分配着劳动任务。

    一会儿，同学们有了明确的分工，有背砖的、抬土抬泥的，大伙你追我赶，干得热火朝天。牛校长望着汗流浃背的同学们，一个劲称赞同学们都是反修防修的革命小闯将……

牛校长走到黄凯身边问道：“黄老师，这么感人的场面你不感到缺少点什么吗？”黄凯停下手，把铁锨插在地上，迎合道：“同学们，干的的确不错，这都是牛校长和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结果。”牛校长听了黄凯的回答，他摇着头，催促道：“你再想一想，我们的工地到底缺少什么呢？”

    黄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无奈地说道：“牛校长，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了，请校长明示。”牛校长没有责怪也没有急于追问黄凯，自信地说道：“一句话，我们缺少的就是宣传鼓动……”黄凯恍然大悟，悔恨道：“哎！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黄老师，我给你一项重要任务。”牛校长郑重地说道。“牛校长，什么任务？”黄凯急忙问道。“你把学校的大喇叭架在工地上，再组建一个广播宣传队……”牛校长向黄凯交代道，黄凯高兴地说道：“牛校长，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去办……”黄凯扔下铁锨喊道：“房毅、章惠跟我去一下！”房毅正背着砖筐，一听到黄凯的喊声立刻回答道：“黄老师，我把砖背送过去就过去！”

黄凯很快领会到了牛校长的良苦用心，他相信宣传鼓动的力量，黄凯快步走到房毅身边。拽下他的筐子，拉着他便走……

     一个小时后，工地上突然传来了高音喇叭的声音，一首河南豫剧《朝阳沟》选段之后，广播转换了频道：“各位老师、同学们，贫下中农同志们，16中学勤工俭学广播室现在开始广播。首先广播通知，通知：根据牛校长关于大力宣传16中学勤工俭学中涌现出的好人好事的指示，学校勤工俭学广播室欢迎广大师生踊跃来稿，大力宣传我校在勤工俭学中涌现出来的好人好事……”大家听了广播员章惠同学播出的通知后，都争先恐后向学勤工俭学广播室投稿……（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