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的死亡与新生 系列7

沃霍尔：机械复制时代的幽灵

张 羿

提要：沃霍尔从来没有象本雅明那样哀悼现代艺术灵光的消逝，灵性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遥远的故事。沃霍尔是一个彻底的虚无主义者，对他来说，一切都是虚空，生命毫无目的。

如果说本雅明《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是对灵性消失的艺术之感伤的话，那么，作为机械复制时代艺术的代表，沃霍尔则意味着对灵性消失的艺术的礼赞。

因着对灵性消失的绝望，本雅明服毒自杀了。因着对艺术本质的看穿，杜尚拒绝做艺术家，并与世俗生活保持了应有的距离。但沃霍尔与他们完全不同，沃霍尔在他的艺术中找到了快乐，他拥抱流行的生活，自己也成为一个超级娱乐明星。因此，说沃霍尔的艺术是对现实的反讽，并没有充足的理由。

如果一个艺术家通过作品去反讽现实的话，他自己的生活就一定与现实保持着某种距离。但沃霍尔不是这样。他拥抱现实并执迷于做一个流行艺术偶像，他在其中乐此不疲。

如果说沃霍尔的艺术是一种符号化艺术的话，那也不错。他选择那个时代最具代表性的流行文化作为符号，比如玛丽莲·梦露、可乐瓶、罐头盒等等，去大量复制，不能不说，是对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现实的一种真实的写照。

然而，这一切都不意味着沃霍尔是那个时代的思想家。不，他只是一个随波逐流者。或许他也深深地感受到了时代的病痛，但是他同时又是一个以疾病为乐的人。正如一个吸毒者，他也许并不喜欢毒品，但又不能摆脱毒品给自己带来的感官的颤栗。

正是高度发达的物质文化，麻木了人们的感官，也麻木了人们的灵魂。艺术，对于沃霍尔来说，已无创新可言。经过现代艺术对形式创新的穷尽和杜尚对艺术的解构，在现代性范畴内，艺术已经无力创新。于是，沃霍尔以复制代替原创，并且打破了艺术与生活的界限。这实际上意味着艺术本身存在的危机。

而最为令人诧异的是，波普竟然被誉为后现代艺术的革命。可见，无论是西方还是中国，人们对后现代本质的认识是何等混乱。如果说现代性的核心是世界的祛魅的话，那么，后现代性的核心就是世界的返魅。从启蒙理性以来，现代文化就一直在祛魅的黑夜中沉沦，而唯一的拯救之路就是从祛魅向返魅的回归，也就是向灵性的回归。这是区分现代与后现代最核心的标志。

因此，后现代艺术乃是灵性回归的艺术。就这个标准来看，以沃霍尔为代表的波普艺术根本不是后现代艺术，相反，这不过是现代艺术的回光返照，是晚期现代性的产物，是祛魅的现代艺术典型的代表。

沃霍尔从来没有象本雅明那样哀悼现代艺术灵光的消逝，灵性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遥远的故事。沃霍尔是一个彻底的虚无主义者，对他来说，一切都是虚空，生命毫无目的。

作为上个世纪60年代的偶像，沃霍尔代表了个人主义的美国。那是美国历史上最为沉沦的年代，是疯狂的现代主义的午夜时分。那个时代流行的是披头士、滚石乐队、同性恋、毒品，瞬间和感性取代了永恒和理性，一种堕落的民主思想

成为时代的主流。这一切都是启蒙理性以来，现代人离弃神之后的最终结果。

    对于沃霍尔被捧为美国的英雄，我们只能说，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剧。今天，美国也早已开始反思20世纪60年代那个非理性的时期。而可悲的是，仍有很多中国人把沃霍尔奉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