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平:科技进步引领下的文化创新
现时代的文化创新应成为“大国崛起的文化准备”
现时代的“文化创新”,是在被称为“中国当代文化发展的最好时期”中进行的。一方面,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四位一体”的建设赋予文化创新以崇高的使命;另一方面,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和新高潮“两大一新”的呼唤又赋予文化创新以强劲的动力。不久前,李洪峰同志在中共中央党校做了题为《大国崛起的文化准备》的讲演。其中谈到大国崛起的文化条件之时,认为有四个方面尤为值得重视:一、强化国家意识、坚守文化传统是大国崛起的必要前提;二、增强文化感召力是提高国家战略影响力的重要手段;三、培养开放的民族心态是大国崛起的必要条件;四、坚持思想引领和制度创新是促成大国崛起的深层原因。大国崛起需要文化准备,即是说一个大国要成为强国,需要具有与其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相适应的“软实力”。成为“软实力”的文化准备,对内要有凝聚力和崇高的价值取向,对外要有感召力和伟岸的精神魅力。在这样一个目标引领下的“文化创新”,无疑需要一个大视野,需要一个大跨越,更需要一个新动力。换言之,现时代的“文化创新”本身也需要“两大一新”。
科技进步引领立足前沿、跻身高端的文化创新
实现“大国崛起的文化准备”,当下的文化建设就不能不以发达国家发达的“文化力”为参照。发达国家之所以发达,一个重要的因素、一个重要的前提是科技的进步与发达。科技在发达国家不仅推动着经济建设而且推动着与之相适应的文化建设。温家宝总理在中科院建院60周年的讲话中,强调“让科技引领中国可持续发展”,提出“把建设创新型国家作为战略目标,把可持续发展作为战略方向,把争夺经济科技制高点作为战略重点,逐步使战略性新兴产业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主导力量”。温总理是有鉴中国近代以来4次与世界新科技革命失之交臂的客观现实的前提下,才在战略目标、战略方向、战略重点等战略思考中,明确提出“把争夺经济科技制高点作为战略重点”,并进一步提出“使战略性新兴产业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主导力量”。为此,随着国务院《文化产业振兴规划》的出台,文化产业成为第11个“战略性新兴产业”。温总理要求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必须掌握关键核心技术,具有市场需求前景,具备资源能耗低、带动系数大、就业机会多、综合效益好的特征”,而我国当下亟待振兴的文化产业,就明显具备了上述特征。
文化产业意识的确立是当前文化发展理念最重要的创新
尽管文化产业的理念已经引入并申说了许多年,但相对于我们既往的文化发展理念而言,它仍然是当前文化发展的新理念,是文化发展理念的创新。文化产业作为文化发展理念的最大创新,文化因经济危机时期大众生活追求的“口红效应”而具有了市场需求,文化产业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一个方面,不仅是我国经济结构调整、发展方式转变的需要,也是我国当代文化建设解决“四个不相适应”状况的需要。党的十七大之所以提要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和掀起文化新高潮,是因为我们的文化建设与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不相适应,与日趋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不相适应,与现代科学技术迅猛发展及广泛应用不相适应,与我国对外开放不断扩大的新形势不相适应。
分析上述“四个不相适应”,我们注意到,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和适应我国对外开放不断扩大的新形势,是我们文化建设不断调节的目标;而适应日趋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适应现代科技的迅猛发展及广泛运用,是我们文化建设必须正视的路径。就路径而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更多体现为环境的约束,而现代科技进步的影响则更多体现为系统的动力。英国艺术史学家贡布里希在谈到艺术创造时说,“人只有在解决他所要解决的问题时才具有创造性”,国务院出台《文化产业振兴规划》,说明促进并发展文化产业是解决当下文化建设中存在问题的重要路径,文化产业意识的引入、确立和项目的实施、推展也就成为我们当前文化发展理念最重要的创新。
文化创新一要关注体制改革,二要关注科技进步
温总理之所以强调“让科技引领中国可持续发展”,是基于国际金融危机对中国的机遇和挑战。只有加快体制创新和科技创新,我们才能从根本上克服国际金融危机的不利影响。因此,在经济积极向好的趋势得以巩固的时候,必须开始考虑长远的事情。文化科技司最需要关注的便是文化体制创新和文化科技创新。
文化科技创新与文化体制创新关涉的其实就是文化生产力与文化生产关系的问题。我们之所以认为“文化产业意识的确立是当前文化发展理念最重要的创新”,正是因为当下我国文化产业的快速发展凸显出文化体制的创新和文化科技的创新,是科技作为“第一生产力”建构起与之相适应的文化生产关系。在文化产业的建设,或者说在文化建设产业化的进程中,处处都能看到科技进步的作用,看到科技进步对文化建设的支撑、提升和引领作用。在笔者近一年来对文化科技工作的调研和思考中,注意到深圳这样的新兴城市文化建设中的科技含量比较高,或者说在许多方面是依靠科技进步推动文化建设实现文化创新。最近注意到上海文化建设中最引人注目的文化创新也体现为体制创新与科技创新。也就是说,科技进步引领下的文化创新在我国东部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已取得率先突破和发展。现代科技进步引领下的文化创新,有原创性创新、集成性创新和工程性创新之分,就政府文化行政部门管理的“局部文化”而言,以集成性创新构成文化科技创新的主流。文化科技的集成创新正在文化产业的促进、文化市场的监管、公共文化服务设施的建设、文化遗产的保护、文化产品的外销等诸多方面全面推进。
演艺科技创新是文化创新的重要领域
既往的文化科技主要应用舞台演艺,因而多特指演艺科技。演艺科技除舞台机械、灯光、音响之外,既往还涉及民族乐器的科技改造、演艺训练(如形体、嗓音)的科技观照等。当下的演艺科技创新,其实并不只是创新形态而且更创新业态。比如由科技进步引领的“网络化生存”,就不仅是全球化进程的重要表征而且也将创造出新的演艺业态。演艺形态的科技进步,可以说在电影艺术中体现得最为充分。事实上,电影作为新的演艺业态,当年的出现本身就是科技进步的产物——电影从无声到有声,从黑白到彩色,从平面到立体……每一次文化创新都由科技进步所推动。电影的科技创新,是科技进步引领文化创新的典型范例,
自20世纪以来,我国演艺文化创新有四次较大规模地借鉴并吸纳国外的演艺文化:第一次是上世纪初对话剧这一演艺样式的吸纳,这是一次比新文化运动还早的“新演剧”运动,是一批立志做中国“易卜生”的新文化运动先驱者推动的。第二次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们不失时机地把握了科技进步催生的新演艺样式——电影,使这种新演艺业态在当时中国社会启蒙与救亡的双重变奏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第三次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新中国的新文化建设在演艺文化中的作为,一是改造旧戏曲等传统演艺,二是引进歌剧、交响乐、芭蕾等西洋“贵族艺术”,后者在新文化的建设中似乎发挥着更为重要的作用。第四次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并且一直延续至今,主要体现为对发达国家音乐剧艺术的关注。
审视上述四次借鉴和吸纳,后三次都体现出科技进步对演艺文化的影响。电影艺术自不必说,音乐剧作为当下新演剧形态的制作理念,鲜明地体现出高科技含量和产业化运作的特征。在某种意义上或许可以说,文化产业从意识的确立到项目的实施,都是与科技进步分不开的。音乐剧作为一种新演剧理念能迅速打开并赢得市场,与其说是适应、满足市场需求毋宁说是刺激、引领市场需求。演艺产业化运作其实是高科技含量的必然取向。有趣的是,我国演艺行业高科技含量与产业化运作的理念,率先在与山水旅游紧密结合的“印象××”中得到推展,率先在旅游大视野中拓辟了演艺新景观。
“教育先行”是文化创新应当关注的“长远的事情”
为什么我们谈论文化创新或者具体些说是演艺文化创新的时候,更多是考虑“本体”或“自律”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在建构人文精神之时似乎又格外与推动当代社会迅猛发展的科技理性相抵牾。事实上,主要的文化形态及决定这种文化形态的文化心态是由几千年的农耕文明所陶塑的,工业革命及后工业革命在率先推动西方社会前行之时,已使其文化心态完成了由手工技艺、田园情趣向机械力量、都市时尚的过渡。换言之,科技理性已由冷峻转化为温馨,网络化生存加速了人的社会化进程,电子符号已浸透着浓厚的情感信息。在某种意义上说,文化的“自律”是由社会方方面面的“他律”综合作用的结果,而文化 “本体”是对无数历史 “具体”的不断抽象不断增容。
温总理在考虑我国经济社会“长远的事情”之时,认为最重要的是科技与教育。我们要实现科技进步引领下的文化创新,不仅有个率先推动科技进步的问题,而且有个文化创新能否响应、追随科技创新的问题。这后一个问题涉及文化建设深层次观念的问题,是需要通过“教育先行”,从人才培养方面去从根本上解决的问题。温总理去年9月在视察北京第35中学时,指出我国教育目前存在着两个不适应:一是不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的要求,二是不适应国家对人才培养的要求。“不适应”说明有脱节,而脱节的原因是我们过于强调教育的“自律”而忽略经济社会发展的“他律”。也就是说,我们的教育过于看重既往经验的传承,对于适应并解决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问题还缺乏足够的自觉,这个“自觉”是关注、适应“他律”从而扩展、增容“自律”的自觉。
实际上,面对全球性经济衰退,一些发达国家率先而为的就是重新强调教育的战略地位。美国总统奥巴马在2009年3月宣布《美国全面教育改革计划》时提出,要教育孩子们勇敢面对挑战并使之具备参与全球竞争的能力,强调为所有人提供一个完整的、有竞争力的、从摇篮到职业的教育。英国布朗政府去年在白皮书《新机遇:迎接未来的公平机会》中指出,必须现在就采取行动投资儿童的未来,用教育、技能和终身学习应对挑战,强调为所有人铺平从教育向工作过渡的道路。在我国,教育历来被视为文化传承的重要手段,这也是教育最古老的功能;钱学森之所以强调“创新型人才不足是现行教育体制的严重弊端,也是制约科技发展的瓶颈”,笔者以为正在于要拓展甚至是改变教育的功能,使其成为文化创新的重要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