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我还是孩子的时候,跟母亲去看了一场美国好莱坞的电影。我当时看了之后很害怕,很长时间都会琢磨。这个电影的情节是一个机器人想控制世界,他就请全世界各地有钱、有权的人到他的岛上游玩。这些有钱有权的人到了这个机器人控制的岛上后被杀掉,这个机器人迅速制造出与之一模一样的人,这些由他制造出来的一模一样的有钱有权的人完全服从这个机器人的命令。这样,这些事实上已经死掉的有钱有权的人回到了以前的故土。这个机器人就通过大量假造的一模一样的有钱有权的人控制了全世界财富。看完电影的那个夜晚,我与母亲约定了一个暗号来帮助我们互相辨认,防止我或者母亲被机器人请出去旅游后,我们中间的一个被机器人控制来指挥另一个人。
这几年,我一直在谈美国人获取了决定意义上的成功,也就是说今天每一个中国经济学家都是货币主义与凯恩斯主义坚定的信徒。凯恩斯主义是一种用政府公共投资来解决社会总需求不足的设想。凯恩斯主义在1929年世界性大萧条开始后,迅速统治了西方各国决策层的思维框架。1974年,年逾70岁的哈耶克被授予诺贝尔经济学奖。哈耶克获奖的重要原因,是当时西方各国普遍发现,由于凯恩斯主义的长期推行,西方各国都陷入了严重的结构性衰退中。作为凯恩斯主义的长期死对头,哈耶克的新自由主义思想不得不让人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重新仔细思考。随后,极具创造性的另一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卢卡斯,很不客气地宣称凯恩斯主义是“死亡的学说”。
2009年,中国重要的煤炭大省山西发动了一场收购“血汗小煤矿”的运动。中国私营煤炭企业的老板们获得了1 000亿~2 000亿元的补偿。中国现在每年消耗煤炭25亿吨,官方预计到2030年,中国煤炭需求将达45亿吨。这可能是山西政府与 中国煤炭国企联合收购私营煤矿的重要原因。既然是“血汗小煤矿”,那为什么不采取严格的法律政策关闭这些“血汗小煤矿”呢?
与山西政府和中国煤炭国企全力进军煤炭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欧洲、日本与美国的做法。丹麦现在通过涡轮机获得其全部电力的15%;德国计划到2021年关闭所有的19座核电站,这些核电站制造了德国30%的电力,德国人将用风能发电替代它们;英国计划到2050年将其总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至少减少60%。现在德国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已经比1990年的水平减少了19%,到2020年将会减少40%。澳大利亚计划将煤炭从其能源组合中去除,而它现在是全球主要的煤炭供应国。日本民主党人承诺在2020年之前使二氧化碳排放量比1990年的水平减少25%。美国众议院通过了《韦克斯曼–马基气候变化法案》,其中有关于对不同意减排的国家征收碳关税的明确规定。欧洲地区将在2012年对所有航线经过欧洲地区的航空公司征收二氧化碳税。
20年后,如果中国真的能消耗45亿吨煤,那么我们需要面对的是中国的二氧化碳排放造成的大量亚 热带地区,包括中国部分地区的农业遭到毁坏,而北半球很多温带地区,如美国与加拿大的农业获益,以及可能的海平面升高使得上海成为新的威尼斯。这些或许是未来的事情,现在的问题是,中国这些私营煤炭企业的老板拿了这笔“安家费”干什么?2009年,他们的“安家费”大部分流进了中国楼市。如果2009年的中国不是采取超级宽松的货币政策与超级扩张的财政政策,那大部分中国私营煤炭企业的老板在当时都会破产。所以,不论今天还是未来,中国私营煤炭企业的老板们在理论上都是将要破产的,凯恩斯主义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在2009年隆重登场的还有中石油等石油企业,燃油税改革是每一个国家必然要做的事情。现在的问题是,2009年,中国大量失业人口与大量身处困境的中小企业面对的汽油价格比美国的还贵。现在,中国中小企业数量大约为6 000万家,它们为中国贡献超过60%的GDP以及过半的财政税收,而超过95%的中小企业是私营企业。在中石油于2009年发财的过程中,大量小型农业养殖户倒闭,大量小型面包房主破产,因为这些小型私营企业主无法承受运费上涨与竞争局面恶化的同步打击。中石油垄断了大量社会财富后,开始大力向海外扩张以及向中国房地产商提供优惠资金。中石油在海外大力扩张的战略目标是正确的,但如果这种扩张建立在国内大量中小企业与大量失业人口的利益受损的基础上,那中石油显然是在“杀鸡取卵”。
中国移动是中国一家重要的高技术企业,其在成长的初期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技术跟随者,在成长中期,中国移动会变成一个中国市场上的垄断者,在完成膨胀后,中国移动会变成一个中国市场上的大型交易商。中国移动在这种极度膨胀中会为中国提供高水平技术,同时从中国纳税人身上获取大量收益。这就正如1920~1929年美国经历的工业革命中,福特、美国钢铁、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等技术型巨头为美国社会制造了大量高质量产品,但美国社会的工资收入却出现严重问题。
中国移动太强大了,在2008年,它赚取了近1万亿元的利润。2009年,中国移动等中国电信企业投入5 000亿元为中国市场提供3G新技术服务。如果中国移动等中国电信企业投入5 000亿元建造金字塔为中国打造旅游文化,想必所有中国人都会反对,但是从经济学角度来讲,建造3G技术体系与建造大量金字塔一样,会为中国经济创造 GDP增长与就业机会。如果今后到中国的金字塔旅游的人多于使用3G新技术的人,那么建造中国的金字塔应该更能创造经济效益。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中国移动从技术跟随者进化成中国市场上的大型交易商时,其完全是靠政府所制定的市场规则成为赢家。所以其最终会完全无法适应市场中的游戏规则,但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其为中国市场提供3G新技术服务时,中国长期高速增长的经济正首次出现大量失业人口与大量经营陷入困境的中小企业。
中国信奉凯恩斯主义的经济学家们会说,中国移动在2009年的大规模资本支出会为中国经济带来就业机会与技术水平提升。但如果2010 年全球经济继续下滑,中国的大量失业人口与大量经营困难的中小企业继续存在,3G新技术服务对大量失业人口与大量中小企业经营者而言将没有太大意义,而这种情况很可能在2010年或2011年出现。资本永远是昂贵的,3G新技术在特定时期与古埃及的金字塔没有什么区别。
1929年,正是因为福特、美国钢铁等优秀的大型公司把大量昂贵资本转变成社会无法消化的新技术产品,所以美国的大萧条远比英国与法国严重。同时,社会无法消化的新技术产品在大萧条时期严重打压了福特、美国钢铁等美国大型公司的股票价格,美国股票市场也就毫无抵抗力地被摧毁了。中国移动的最终结局,必然是与1920~1929年的美国大型技术公司一样,演变成市场上的大型交易商。市场上的大型交易商,是一个掌握了社会整体资源,其任何交易成本或投资风险最终由纳税人负担的群体。
2009年,中国市场上的大型交易商们都很亢奋,其亢奋只能说明其在中国的大规模财政扩张与超级宽松货币政策中获得了大量昂贵的社会资本。而大量中国中小企业2009年的借贷利率不低于15%。在2009年,中国中央财政加地方财政大约投入5万亿元,中国银行业投入不低于9万亿元,这共计14万亿元昂贵资本被中国市场上的大型交易商们用于交易或投资。
凯恩斯主意的奇迹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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