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大家庭

                蔡笑晚/文

             祖母生养四男二女是一个典型的

             中国农妇，但能干有魄力。她的

             关爱陶治过我幼小的心灵。

    祖父位庆公于1885年4月结婚，祖母是九里东安游昌官之女，游门当时在当地属名门望族之列。祖母出生于1869年3月20日（清同治已已年二月初八）。逝于公元一九五二年二月五日（古历正月初十），我当时已经十一岁了，我的童年是与祖母，外祖母连在一起的，因此对于祖母留下很多美好深刻的记忆。祖母是一个很能干很有魄力的人，手作也很乖巧，能纺纱、织布、缝衣、做鞋……具有典型的中国农妇的特色，她还有很强的管理能力，把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庭管理得井井有条，家长的威风也挺厉害的，发起脾气来不仅妈妈害怕，就连爸爸也害怕，大有红楼梦中贾母的气派。

    不过祖母对我挺好的，很关心我的成长，经常化钱给我买东西，当我犯错误挨父亲教训的时候，她总是出面干予，使我解脱危机。记得有一次，我逃学去放风筝，老师告到我父亲那里，父亲很生气，把我叫到他房间里，准备好好教训我，当时我心里也很害怕，后来祖母及时赶到，借口要我陪她有事，把我解救出来。祖母送给我一只小皮箱，是我童年时候储物的主要场所，我把所有我喜欢的小东西都收藏在这只箱子里，这只箱子一直保存了大约五十年之久。祖母的关爱陶冶了我的幼小心灵，培育了我的感情，给了我毕生受用不完的宽容大度。

    祖母有一个弟弟即我的舅公叫游靖夫，是某军校的早期毕业生，曾在国民党政府和军队里做过高官，后来由于官场斗争复杂，使他厌恶仕途，弃官还乡，我在童年有记忆开始三次见过舅公的面，父亲很尊重他，每当他来时，父亲就把自己睡的房间和吃饭坐的位置让给他，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给谁让卧室和餐位。我第三次与舅公见面后不久，他就因历史问题被处决了。后来我知道舅公是个正直清廉的官员，与国民党高官陈诚等人是至交，回乡之后亦是一个开明绅士，为当地人民做了不少好事，父老乡亲对他评价很高。他是镇反运动的牺牲品，据说后来政府为他评了反。舅公处决后不久，妗婆跳井自尽，子女都去了外地，据说有两个儿子去了温州中学教书，有一个女儿去了上海，女婿就是中国著名的金文大辞典的作者戴光祥先生，寂寞白鹃楼的主人，我们这个辈份称呼他表姑爹。岁月不知人间经历了多少的忧伤。

    祖父和祖母共养了六个孩子，四男二女。我父亲是第四个男孩。大伯、二伯自幼从事农业，是标准的中国农民。是祖父的好帮手，大伯一生只知道种田，不知享乐为何物，活了九十多岁，城里只去过三次，还是因为送女儿去县城医院看病才去的，大年初一人家都穿新衣新鞋，他仍然与往常一样穿旧棉袄和草鞋。靠着勤劳和俭朴，一生也积累了一些钱，盖了一座三间的房子。大伯有四男三女，四个儿子都务农，孙辈、玄孙辈现在也都不错。

    二伯不到三十岁就因病早逝了，留下一男一女皆为农业家庭，孙辈现在做生意经商，据说也很有出息。

    三伯在少年时代也曾念过几年书，后来因他自己不愿读而中途辍学，但又不安心从事农业，爱做生意，后来还经营过戏班，都不是很顺利，总是亏本。一直到解放之后，在莘塍周田湾开了一家弹棉店，算是比较正经的生意了。另外，他每年还到绍兴一带收涂龟，就这样弹棉和收涂龟过完他的下半生，在最后一次去绍兴收涂龟的路途上患病，回家不久就病逝了，享年五十四岁。三伯有一男一女，儿子读书至浙江大学，后参军在部队里当一名教官，一直到退休，三个孙儿都能读书成才，都很有出息。

    大姑妈嫁给前埠地方一个商人，姑爹早年开店做生意。他们养了三个儿子和二个女儿。孙辈有一个保送进了国家重点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毕业后在温州外贸企业工作，干得很不错。

    二姑妈嫁给莘塍苳田东垟地方的一个大地主长子，结婚后二姑爹去外地读大学，毕业后在中央财政部工作，据说在外地结识了一个女人，开始时虽很少回家与家庭还保持联系，后来几十年一直没有回家，断绝了音信，在绍兴结婚另立了门户，与那女人生了八个孩子。可怜二姑妈守了半世活寡，几个孩子都是她苦苦拉扯长大的。二姑妈共养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陈贻权在解放初期早逝，留下一个儿子由他夫人拉扯长大。第二个儿子陈贻累在解放前去了台湾，在高雄税务部门做官。我似乎没有与他见过面，脑子里没有他的印象。在八十年代我曾与他通过几次信，当时想通过他担保儿子去美国留学。他来信很热情，表示愿意帮助，他的文墨也很好，我很钦佩。后因我的孩子公派留学和自己能拿到奖学金，无须担保，因此也就没有忙烦他了。不过我心中还是挺感谢的，特别是他夫人的姐姐曾我兰子小姐也曾为我孩子的留学之事操过心，给我写过热情洋溢的鼓励信，提过诚恳的意见，她的丈夫曾我德兴先生是日本大学的教授。二姑妈的第三个儿子陈贻子是我的同龄人，他足智多谋善于策划，可是生不逢时，未能读书成才，从小在家务农，长大后经营过许多生意，也发过小财，可惜读书不多终难成大事。他可算是我青少年时代的一个难得知已，为我创业行医出谋献策，为我介绍了第一批病人。我们曾共同探讨过人生的奥秘，现在我们两人走在一起时候，仍然有许多激动人心的美好故事可供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