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明源头:希腊罗马文明


只要稍加留意,人们就可以在自己身边发现古代罗马的遗迹。拿建筑来说,北京有罗马花园,上海有罗马假日,广州有罗马家园,开发商总是喜欢为楼盘加上罗马字样,标榜建筑的华贵典雅。拿文字来说,汉语拼音都是来自拉丁字母,至今仍然有人在推动汉字的拉丁化。拿历法来说,世界通行的公历来源于古罗马的儒略历。拿法律来说,中国现行法律体制属于罗马法系,又称大陆法系。罗马似乎离我们很远,其实很近。

古罗马文明,开始于公元前753年罗马城的建立。随后,罗马经历了王政、共和国、帝国三个时期。在这一过程中,古罗马创造了高度的物质文明和灿烂的文化,对人类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被视为古代世界文明的中心、现代西方文化的摇篮。

一、古代罗马文明

“古希腊,是西方文明的发源地,近代西方哲学、美学、医学、文学、数学、天文学以及伦理学等,无不发端于此”。古罗马在发展过程中,很多方面都吸收和借鉴了古希腊的文明成果,它不仅直接继承古希腊的神话、哲学思想,还继承和发展了古希腊的建筑和艺术成就。甚至在其第一步法典《十二铜表法》制定前,还派人去希腊考察法制。虽然古罗马文明并不富于原创性,但她却以开放的态度,吸收和容纳了各种不同的文明,并把它们发展到极致,从而成就了它的辉煌。

1,宪政

政治文明是现代社会最显著的标志之一,它的基本特征是议会体制、权力制衡、三权分立的政治结构,以及自由、民主、平等的政治理念。事实上,其中的大部分要素都直接来自古希腊和罗马。

希腊是宪政文明的源头。在古代希腊,所有官员都必须在成文法内履行职能,建立了与等级制完全不同的权力制衡只够,公民大会则是这套制度的灵魂。希腊毁于战火后,希腊政治体制被罗马吸收和借鉴,从而影响了西方历史。

在罗马共和时代,罗马的政治结构由长官、元老院、人们大会组成。长官是公共权力拥有者,包括执政官、监察官、裁判官、财务官、平民保民官、独裁官等,除独裁官外,每位长官有自己的同僚,相互之间有否决权。元老院起初只是执政官的咨询机构,后来成为最高的政府机关,拥有财政、外交、战争等诸多权利。人民大会具有选举长官、批准法律的权力。
按照罗马宪法,没有立法、行政、司法的三权分立,但是,古代罗马却基本做到了长官、元老院、平民大会之间的分权,并建立起了有效地权力制衡的机制。此外,罗马宪政中的很多思想被现代宪政所继承。比如,在现代宪政制度中,议案只有经过人民(议会)批准之后才能成为法律,罗马法则规定,法律是由人民命令并宣布的规则;在现代宪政制度中,人民按期限选举政府首脑,罗马宪法则规定,人民大会选举的罗马长官任期一年;在现代宪政制度中,政府不被议会信任,政府就要解散,罗马宪法则规定,保民官不保护选举人的利益,保民官就会被罢免。

可以说,现代宪政制度基本就是古罗马宪政制度的发扬光大。

2,罗马法

罗马法为西方文明做出了伟大的贡献,被看作现代社会的主要支柱之一。

罗马法的发展,开始于共和时代制定的《十二铜表法》,终结于查士丁尼大帝完成对罗马法律的汇编,纂成《民法大全》。

罗马法传承了公民平等的理念,并且是国际私法的来源。《十二铜表法》是古代罗马习惯法的汇编,是古罗马第一部成文法典,它提高了平民的权利,但当时平民与贵族地位仍然极不平等。后来,平民经过长期的斗争,不但取得了担任最该官职的权利,还使平民会议成为具有完全立法权的机构,到公元前3世纪左右,平民在法律上已取得与贵族平等的地位,罗马公民开始享有完全的公民权。这些权利都已法律形式确定下来。但是,“公民法”只是用于罗马公民,随着共和国和帝国的扩张,产生了被征服地区人民的法律地位问题。刚开始的时候,被征服地区的人民是罗马的臣民,而不是公民,因此不能享有公民权。在这样的情况下,“万民法”开始兴起。罗马皇帝逐步授予各行省臣民以公民权,到公元212年,罗马皇帝卡拉卡拉颁布敕令,授予一般臣民以公民权,除了奴隶,自由民都取得了公民地位。随着公民和臣民之间的差别逐渐消失,产生了自由民之间的私人平等。为“万民法”提供了理论支持的是“自然法”的概念,自然法代表自然和人的本性,按照这个原则,一切人都是平等的公民,是互助互爱的兄弟。很显然,这样的公民属于“世界公民”。到了现代,古罗马的“万民法”成为国际私法的来源。

近代资本主义能够形成和发展,其中一个核心要素就是罗马法。罗马法是简单商品经济条件下形成的法律,对资本主义发展有天然的适应性。罗马法对人、物、对物权、对人权(即债、契约等)以及民事诉讼做出了详尽的描述、区分和规定。它保证商品交换双方法律地位平等的,甚至,对人的自由也做出论证:罗马法学家弗罗丁斯说,“奴隶制是违反自然法的,因为人是生而自由的”。中世纪后期,市民阶级兴起,随着资本主义开始发展,迫切需要以法律形式对法权关系做出规定,罗马法提供了现成的法律形式,这在当地习惯法中是找不到的。

在现代社会,罗马法在全世界范围内发挥着效力。1900年以前,罗马法在德国大部分地区是生效的法律,南非甚至至今仍可直接引用罗马法原文。一些国家和地区,把罗马法和本地区的非罗马因素混合起来,产生了一种新的法律体系——大陆法系,又称罗马法系。大陆法系的典范是《拿破仑法典》和《德国民法典》。《拿破仑法典》是资本主义社会第一部民法典,是大陆法系的核心和基础。它以法律的形式,把自由平等的天赋人权、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契约自由精神确立为三项基本原则。这些原则既是法国大革命的精神成果,也是来自罗马法的古老传统。英国虽然拒绝了罗马法,开创了自己独特的海洋法系传统,但是,在罗马法的研究中,英国人学到了法律方法,学会了如何像法律专家那样思考问题。“即使在英国,为了私法的进一步发展,也不得不参照罗马法的诸原则”。

随着欧洲大陆各殖民国家(法、荷、西、葡)的对外扩张,罗马法的影响扩大到全世界广大地区。

3,拉丁语

拉丁语是现代西方语言直接或间接的来源,而拉丁语是古罗马的官方语言。

拉丁文是一种十分诡异的文字。虽然,现在世界上几乎没有人用它进行实际的语言交流,但它却被不断的被学习,精通它被看作是有教养的标志。

拉丁语最初是意大利中部拉丁姆地区的方言,罗马帝国就发源于此地。随着罗马帝国的夸张,拉丁语广泛流传于帝国境内,成为罗马帝国官方语言。基督教传播以后,拉丁语在更大的范围内加深其影响力。拉丁语一度成为欧洲国家间的通用语。现在,除梵蒂冈在使用拉丁语外,拉丁语几乎成为死去的语言。但是,大量的古代文献都是拉丁语写的,直到近代,拉丁语仍然被广泛使用,如笛卡尔、莱布尼茨都是使用拉丁语写作的著名学者。拉丁文已经成为文明的载体。

拉丁语对现今的欧洲各国语言,具有广泛深远的影响。意大利语、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罗马尼亚语都是直接由拉丁语演变过来,其单词绝大多数来自拉丁语,英语,甚至俄语都有很多单词来自拉丁语。

罗马扩张过程中,接触到了希腊文明。据说,罗马人很呆板,满脑子政治和法律,遇见灿烂的希腊文明后,犹如遇见了美女,神魂颠倒,就学起了希腊文学。因此,拉丁文学一开始就具有古典性质。共和国时期,古罗马进入了文学的黄金时代,涌现出了西塞罗、凯撒、维吉尔、贺拉斯、奥维德这样伟大的文学家。

4,建筑与雕塑

古罗马取得了辉煌的建筑成就,为人类留下了巨型斗兽场,气贯长虹高架引水渠 ,典雅华丽的立柱长廊,精美绝伦的拱顶,平坦而四通八达的大道;30座雄伟壮丽的城门,数百座神庙,9个大剧场,2个巨型竞技场,16个大型公共浴室,以及许多宫殿、凯旋门、记功铸。
古罗马建筑一般以厚实的砖石墙、半圆形拱券、逐层挑出的门框装饰和交叉拱顶结构为主要特点。古罗马建筑是古罗马人沿习亚平宁半岛上伊特鲁里亚人的建筑技术,继承古希腊建筑成就,在建筑形制、技术和艺术方面广泛创新的一种建筑风格。古希腊建筑表现了对神的崇拜,古罗马建筑则体现了对人的崇拜,雄伟建筑着力表现和谐、完美、崇高的主题,指向一个世俗的、现实的世界。

公元4世纪下半叶,古罗马建筑渐趋衰落。文艺复兴以后,古罗马建筑成为人们学习的范例。今天,世界上任何一座现代化都市,都充满了欧洲风格的建筑。建筑师们也仍然在从古代罗马建筑与雕塑中获取灵感。

5,基督教

基督教是现代西方社会的一大精神支柱,它不仅塑造了西方人的精神世界,传播普世的价值观念,还直接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道德支撑。而基督教的发展和壮大,始自古代罗马。
基督教诞生后,起初罗马统治者对基督教采取敌视态度,多次进行大规模迫害。随着帝国危机的加深,罗马皇帝逐渐接受了基督教。公元313年,君士坦丁大帝颁布米兰赦令,基督教获得自由传教的地位。从此,基督教逐渐成为罗马国教。

在蛮族入侵之下,西罗马帝国灭亡,西方进入黑暗时代。“黑暗时代”特指中世纪文化蒙昧和倒退的状态。公元6世纪的学者格雷戈记载到:“人们对文字的使用每况愈下,更确切的说已告终竭……已经找不到在写作方面训练有素的学者,能够把过去发生的事情以散文或韵文的形式描绘出来”。然而,在黑暗之中,文明并未断绝,基督教犹如黑暗中的一道曙光,传承文明的火种,为人类带来希望。基督教自觉承担了传播文化的责任,在教会中,人们学会了读书写字。

基督教在中世纪最大的贡献是大学建制。12世纪前,学校依附于寺院和教堂,后来,形成了教师和学生的行业公会,孕育出大学。大学从产生,就有相对于教会和政府的独立性,这为言论自由奠定了基础。大学一般设神学院、法学院、医学院、艺学院四部分。各大学科目有不同的侧重,巴黎大学、牛津大学都以神学院享誉欧洲,培养了一大批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成为世界的学术中心。

人们还有一个印象,以为基督教反对科学,布鲁诺就是被宗教裁判所烧死的。事实上,布鲁诺取得的科学成果,正是基督教内部产生的文明成果。不仅布鲁诺本人是教徒,他本人的思想也来源于多明我会的修道院学校。科学,可以看作是基督教内部孕育产生的异己文明。但是,基督教显然促进了科学的发展。科学产生初期,自然仍然是完全未知的领域,被认为是上帝的杰作,人们怀着对上帝的信仰,充满热情地探索自然,而探索的动机,就是为了能够认识上帝.

基督教信仰为人们提供了道德的规范,它提倡的自由、平等、博爱的精神成为人们心中不可动摇的信念,变成社会的意识基础。资本主义兴起后,基督教演变出新教伦理,提倡惜时、节俭、尽职、勤奋、自律和刻苦,推动了世俗社会的发展。

二、文艺复兴

所谓“文艺复兴”,其实就是古代罗马文化的复兴。文艺复兴是联系古代罗马与现代国家的一个桥梁。西罗马帝国灭亡后,罗马的繁盛成为人们心中永恒的记忆。复兴古罗马昔日光辉的努力从未间断。6世纪左右,梵蒂冈有一本《梵蒂冈的维吉尔》的手抄本,它以硕大的大写字母表达了恢复罗马书法的企图。8世纪,查理大帝使自己加冕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但是,直到15世纪古希腊和罗马文化大规模输入,罗马往日的荣光才重新再现于世,文学、艺术、政治、科学、哲学迅速繁荣起来。文艺复兴是希腊和罗马因素共同在其作用,从现代社会看,无疑更像古罗马。古希腊和中世纪都崇拜神,古代罗马却崇拜人,创造了一个世俗的世界。布克哈特曾把文艺复兴归结为两大主题:人的发展和世界的发现,恰如其分的描述了文艺复兴的人文主题。

文艺复兴以后,欧洲文明再次进入了繁盛时期,其影响范围远远超过了古代罗马。下面的地图显示了欧洲国家在全世界的殖民扩张情况。

欧洲殖民扩张的过程,也是资本主义传播的过程,伴随这一过程,发源自古罗马欧洲文明传播到世界各地。其中一些基本理念,比如自由、民主、平等、科学等等,已经被全世界人民广泛接受。这不仅显示了西方文明强大的生命力,也使西方文明成为全世界的主流文明。

三、现代文明就是古罗马文明

现代西方文明有三大源头:古希腊文明、基督教文明、近代工业文明。古希腊文明崇尚理性,产生了民主政体、学科体系和自然科学。基督教崇尚信仰,产生了平等、博爱精神,以及对永恒价值的追求。近代工业文明推崇科技,创造了强大的物质生产能力,深刻地改变了社会面貌。实际上,近代工业文明不是一个原创性的文化基因,它很大程度上是文明高度成熟之后的一个产物。

现代文明就是古罗马文明。古罗马以其开放的胸怀,吸收和容纳了古希腊文明和基督教文明,使两种原创性的文化基因在自己的文明内融合、成长。从而创造了高度的物质文明和灿烂的文化,成为古代世界文明的中心、现代西方文化的摇篮。古罗马的政治、宗教、法律深刻而长远的影响着世界,德国法学家耶林格说:“罗马曾经三次征服世界,第一次是以武力,第二次是以宗教,第三次是以法律。第三次征服也许是最为和平,最为持久的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