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承载着一份责任与希望,这些年来一直在记录与理解中国农村,不觉间,一年又悄然而去。蓦然回首,那些历经过的村庄、深聊过的农民虽留在了记忆深处,但是却又那么的模糊不清。因为无论是关注者、倾听者还是他们自己在经历了一年的辗转反复后,仍然看不清前路。往远处深望,分辨农民的前途与乡村的未来时,却总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找不到既能够快速解决乡村发展又能够保障农民稳定的合适之举,只能无奈的安慰:时间或许会解决一切。然,该努力的还要努力去做,只是这个过程会有些漫长。
自二十世纪90年代,辛劳的农民就开始努力寻找自己的前途。他们为了奔赴前程,开始外出寻找生活的来源。农民的外流一是城市经济的飞速发展需要大量的廉价劳动力,农村剩余劳动力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白,城市逐渐吸纳农民。另一方面务农收益太低,加上税费负担过重,农民开始“被迫”进城寻求生活的机会。这个时期,“空心村”、“打工妹”等些许新的名词被研究者呈现出来,这些时代名词折射的是农村发展的深层问题。由于税费收取过重干群关系变得紧张、农民上访突显、土地抛荒现象严重等等,这些问题的示范效应不断扩大,大量的农民表示出对农村现实的不满,甚至丧失了信念,越来越多的农民“逃离”乡村。农民对乡村的“背叛”与“逃离”多少有些无奈,乡村社会进入一种失序状态,农村问题成为严重的政治性问题,在多次的调整与治理后,为了彻底改善失序局面,国家免除了“皇粮国税”,乡村的政治生态环境发生了变化。
生态环境的变化虽然看起来使得国家与农民越来越近,当我们对农村充满期待,希望农村建设能够彻底改善农民生活的同时,由于基层治理能力的弱化,很多新的问题又相伴而生。村庄一事一议难以达成,农村公共品供给变得日益不可能,天灾人祸农民无力应对,农业生产的风险并没有减弱,相反随着市场的进入,农民显得更加脆弱无力。
生产资料的上涨,公共设施的缺失,使得生产成本不断升高,种地的收益非常低。过高的生活消费,一年的辛苦,几年的轮回也不会有一丝积累,农民不再把土地当作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尤其是新一代的年轻人,他们基本不愿意再从事农业生产,离开乡村或者准确的说是离开土地是他们的目标。年轻一代的离开使得老人生活问题、儿童教育问题日益彰显。
失落的老年人生活孤寂,他们的未来已然不多,宗教场所成为他们的唯一归宿,他们不明白自己的前途在哪里?他们究竟该怎么办?只有求助于未知的神灵。作为乡村的留守儿童,因缺乏家庭教育,对于学习生活都缺乏兴趣,他们或弃学或进城追随父母打工,有的甚至成为乡村混混。对于老年人来说,他们的知识水平低,但他们是曾经有着深厚的传统文化观念积淀的一代人,然而无奈的生存环境彻底改变了他们,乡村的传统正在被新兴的宗教信仰、价值观,甚至被一些邪教所取代。同时,儿童与青年都在远离农村固有的尊老爱幼的道德观,乡村社会孝道衰落、伦理失衡的现实就是最好的写照。
进城的年轻一代也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显得恍然,他们愿意进城,但是城市没有他们的安身之所,他们不愿回乡,但又不得不回去。“打工无前途,回乡无意思”,是他们自己对现实的一种真实体会,当农民在土地上的根被拔起后,他们只能徘徊在城市与乡村之间,他们不清楚自己将往何方?从各种异端文化与腐朽文化在乡村的盛行、从农民在进城与返乡之间的游离中,我们感受到的是无奈与困惑,针对这种现实,农民只能寄托于国家与社会的支持。当社会转型、制度变革,又经历了打工潮、税费改革、农民失业等一些列的变化时,这些变迁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新的转机,故事仍然在轮回,农民的前途与乡村的未来仍然没有一个定数。
说到这里,事情仍然没有结束,新的征程又要开始,我们依然不能放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