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归宿地：老年“下乡” —《理财周报》2010-1-18

理财周报特约作者 鞠川阳子

　　西卫门先生是典型的东京人，总是一身西装革履，口袋里插着白丝巾是他的标志性穿着，说话前总是先瞄一瞄周围人的脸色，在上司跟前点头哈腰，在下属面前也会来一通狐假虎威；下班后在著名的涉谷街上游荡，居酒屋、卡拉OK里更是他“根据地”。见过西卫门本人的都不会相信他会同乡下有何关系，其实在22岁之前的他是质朴的广岛县乡下人，40年的“城市化”生活把他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东京绅士”！从乡下带来的太太跟不上他“城市化”的蜕变，终于在婚姻生活维持了五年后结束了城市之旅返乡了。在东京、大阪、上海这样的大城市里，这样的“蜕变”故事可能每天都在上演。

　　 西卫门先生的第二位太太是百分之百的“城市人”，时尚、风情、善于交际，这时，他是真正实现了作“东京人”的梦想。40年的东京生活，西卫门先生收获了部长职位、房子、车子、城市人老婆、嫁给城市人的女儿。可以说他是“城市化”中的获利者。

　　 直到两年前，西卫门先生的父母相继去世，他返乡居住了半年之久善后，同阔别多年的兄妹、亲戚、儿时的同学、玩伴们见面，才唤醒了他40年前的乡村生活的回忆。他开始走遍村舍，试图找寻儿时的足迹。再次回到东京时，太太感觉他变了，不像以前那么“机灵”，有点发木，爱一个人坐着发呆，开始唠叨儿时乡下的事。之后西卫门先生就频繁地往乡下跑了，而太太是绝不肯“下乡”的。

　　 其实在90年代中就有一个明显的潮流，东京人移居到南方的岛屿、乡村养老。在六七十年代城市化的大潮中蜂拥到东京的“乡下人”还是把老后的归宿地定在了乡村。这里除了难舍的乡情之外，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现实的生活环境，比如东京的生活费昂贵、居住环境拥挤、人际交往成本高等等。多数人把东京的房子卖掉，换成乡下的大宅，过上农耕和渔猎的自在生活，生活成本大为降低了，而生活自由度也提高了。

　　 西卫门先生的“下乡”意愿这样爆发出来，令他的“城市人”太太难以理解，直到他被医生确诊患上了“前期认知症”（老年痴呆症），太太才开始意识到要照顾到他的精神压力。他们保留了东京的房子，每隔两个月就到乡下去住一段时间。西卫门家的老宅已经在处理遗产继承事务时出售了，他们租赁乡政府统一出租的民宅来住。每月只要1万日元的房租费用，维护和修缮也不用操心。

　　 在日本出生率急剧下降的近30余年中，很多乡村出现了“过疏化”现象，因为人口减少导致乡村学校关闭，村庄合并。村政府都开动脑筋招募“定居者”，比如佐贺县的东松浦半岛推出了在当地盖新房子政府给补贴100万日元的优惠政策；在人际稀疏的北海道，更有标津町政府推出无偿提供每户最大467平方米的盖房土地的政策，吸引城里人来定居。也有乡村实行乡村度假计划，乡政府盖房子，出租给城里人度假使用，房租很便宜，主要是希望能够带动其他的消费，有些像中国城市周边的乡村在开展的旅游农业。

　　 笔者在对人群本身的一些社会现象和规律的研究中发现，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人群移动的轨迹是：首先是快速城市化大潮，之后是空城化，因为城市化而带来的城市居住环境恶化、生活成本飞涨迫使居住区转移到城市的郊区。城市的中心区都变成了商业和消费娱乐聚集地；在空城化之后接下来就是“下乡”潮，人们寻求“返璞归真”的精神归宿地，似乎无论哪个种族，哪个国家的人都有依恋“农田、土壤”的情怀。

　(作者系阳子企业管理公司执行董事)

新浪财经：http://finance.sina.com.cn/roll/20100118/05417259519.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