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打破唱片纪录开始——我打破了猫王的纪录,我打破了披头士的纪录——然后呢?他们叫我畸形人,同性恋者,性骚扰小孩的怪胎!他们说我漂白了自己的皮肤,做一切可做的来诋毁我,这些都是阴谋!当我站在镜前时看着自己,我知道,我是个黑人!
——迈克尔.杰克逊
我知道我的古怪的性格,也从未希冀通过祈祷而获得方向,仅仅是需要,一些人在我活着的时候活着,在这世界或宇宙的任何地方,即使素未谋面,或永不再相见,我并不会觉得光明许多,应该会觉得心里少一些黑暗的东西,能在黑暗中、四周阒寂、洞箫深默的时候、感到安全、安静、安祥,感到不恐慌。
少年时养成抽烟的习惯,是因为害怕黑暗,想每时每刻,眼睛都能看到光,即使微弱的、稀薄的,随时会熄灭也好,安全感缺失,手电筒或刀,却只是感到更加窒息,仿佛在提醒自己时时刻刻都在被黑暗环抱。
只有死亡,能激发我的灵感,让我获得洞穿森罗万象之上的双眼。
这个人,他活着的时候,虽然并未完全占领我的肉体,但他的死亡,却激怒了我。
像一条自由自在、自以为可以只要愿意,永远可以畅游四海的鱼,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被装在一个鱼缸里。
忽然发觉从肉体到心脏,各种情绪,各种姿态几乎都是假象,从肉体到心脏一直被奴役着,被这具破绽百出,一触即碎的肉体,被各种柔软的心情,伪装的各种善意和恶意,自以为是悲伤或愉悦的各种情绪,唇舌触及的各种虚假的甜蜜,耳廓中震荡着的某种频率,心脏在某些法定时候为某些理由狂乱跳动,名为爱情之物所产生的一系列身体反应和心理活动都非常可疑,是出自本能,抑或是遵守被灌输的规则性条例,随时可以被抄袭、被代替、被复制、被消灭、被奴役、被篡改、被破坏、被愤怒、被悲哀、被自卑和骄傲、被道德和疯狂、被诱惑和规则、被赞扬和悲伤、被任性和纵容、被欲望和绝望、被嫉妒和孤独、被贫困和虚妄、被好奇和恐惧、被背叛和信仰,摧毁得忘了心因何悸动,肉体因何冰冷,因何绝望,因何悲哀,因何哭,因何笑,因何生,因何死,于是依赖着柔软的、温暖的、甜蜜的、善意的、虚伪的、正义的、崇高的、卑微的、人性的、自欺欺人性的、敏感的、凄厉的、绝望的、理由活着。
理想是苍白的、漆黑的、鲜红的、惨绿的、焦黄的、五光十色的、红尘万丈的、水银一般的消极、或有空虚的、狂妄的、丰盈的、枯萎的、晦暗的、明媚的、忧伤的、纤细的蚂蚁前肢、蟑螂小腿一般的无力。拥有的越来越多,拥有越来越多的恐惧,恐惧着拥有的将尽失去,恐惧着自我救赎的无力。
所谓活着这件事情,幽幽沉沉,层层叠叠,是如此绝望,像这般纯洁通透,心花怒放的自由,模糊的爱与忧愁,原来不过是一番妄想,而人海何其茫茫,紧握任意一双千娇百媚的手也不会比一只舟更有把握渡过汪洋,清晨醒来,打开一扇门,可以看到许多扇窗口的人,眺望。日光之下,一切新事,历历尽成往昔。而我即使拥有此刻清醒,美妙时光,却不堪久持,这柔软易碎肉体、这千疮百孔记忆,无一日止息地衰老着,若我某年,体貌衰微,神思昏聩,残奄一息,全身上下,无一物锐利,我不留恋这容器,惟自绝而已。
而当下,倘使离开鱼缸,跳出这缸的四壁,离开这肉体,离开各种关系,离开这二十三年轨迹,有关‘我’的一切,就会被顷刻抹杀。个体,原来是如此无以为继,如此的苍白虚弱,纤细的像一团废气,含在你的我的鱼的缸里。
在鱼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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