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晓旭小散文100篇(二十六)


     

我的爷爷

我的爷爷,从我记事起,在我的印象中就已经老了。爷爷有两件宠物:拐杖和长杆烟斗。每有太阳的日子,他总会搬出个凳子,晒着太阳好不自在地抽他的烟,抽完后就眯着眼睛看在屋场里蹦跳蹦跳的孙子们发笑。

我们孙辈们从小就不怕爷爷,主要是那时爷爷的腿已很不方便了。记得有一次,捣惯了鸟窝的我们,突然忍不住捣起了房门口的燕窝。开始,爷爷说燕子是益鸟,捣不得,可没人听,他就颤颤地走过来,举起拐杖就打,可打的却并不是真正捣燕窝的人,而罪魁祸首早已一窝蜂似地散了。我们不怕爷爷,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自己也耍小孩脾气。有一次,不知哪位大人得罪了他,他发脾气说要到女儿家去住,可走到女儿家门口却又打了转,弄得我们大家到处找啊寻啊的,直到一位大人到姑姑家去找,才在半路上找到他,可他说什么也不肯回家,大人劝不回,就派了几个孙子去,结果一点劲没费就回来了。

爷爷最看得起的是我。那时,爸爸在外地工作,而我是家中长子,带着弟妹,还要出去砍柴、扯猪草,当时我们年龄都不大,我也只有七、八岁,所以爷爷从不骂我,即使做错了事,爷爷也会为我辩护,偶尔为了我还会把别人骂个狗血淋头。

爷爷最喜欢的是妹妹,只要他吃饭,妹妹就会踱着还不很稳的步子走过来,他也就夹点菜,放在凳上,看着妹妹吃了,他就很满意地笑。平常没事,就喜欢教妹妹歌谣:“艳山红,朵朵红,观音骑马我骑龙,观音骑马架界首,我骑黄龙架水头。”

爷爷死时,我们也并不觉得很悲伤,好象爷爷并没有死,而只是发了点小脾气,不满意而藏了起来。说不定在哪个时候、哪个地方,突然冒出来对我们说:“咳,我是你爷爷彭岳柏。”

                1994330日发表在株洲广播电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