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要上了,我心情突然挺复杂的……”曹郁,我两部电影的老伙计深夜离开洗印厂的时候,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电影突然就要上映了,我们,所有的制作人员都措手不及。
提前三个月!
四平八稳的后期齿轮突然疯狂的转动……所有人都疯了
无法描述每个部门每个岗位上工作人员的疯狂程度,怀柔基地,片头设计师来嵩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哭了?”我诧异地问,不至于吧,做个片头至于这么伤感吗?“熬的……三天没有合眼了”
三天没回家的来嵩同学身上已经有了动物园狮虎山的味道。
北影录音棚,录音师田田漂亮的小圆脸已经熬成了慈禧太后,两腮直接挂了下来;
更别说我自己的制作团队了,张建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小黄和王丹的眼睛都大了一圈,因为脸都小了的缘故。
昨天晚上九点,刚从中影回到录音棚,突然接到助手电话,通话了却是陌生大姐带着哭腔:“你认识这个小姑娘吗?她不行了,我可弄不动她……”“啊!?”我和武子惊了,“在哪?”
……
当我们冲上北影厂桥头,看见我们公司最年轻的制作助手小周蜷缩在桥栏杆旁,哮喘病发作了,那个好心的大姐站在一旁,“我看她这样……”
小周已经说不了话了,她大口地抽着气,喉咙里发出咝咝的窒息声,双手抽成鸡爪状……这么多年,我没有害怕过什么,那个瞬间我真的害怕了…小周刚刚加入我们的团队不久,是一个非常敬业的重庆女孩,这段时间也是每天连轴加班做字幕……从北太平庄到小西天对面的军队医院,短短的路程几乎是我一生中最漫长的……看着小周躺在后座上,脸涨得发紫,喉咙里发出恐怖的窒息的声音,双手都抽搐成一团,我确实害怕了……快,快,快,我拍窗户;武子把车开飞了,差点撞上公交。
在急诊室,小周被救治过来。她脸色苍白地躺在轮椅上,眼睛微微睁开,说:“来老师还等您去预混呢”。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小周刚来公司说的一句很不好笑的笑话;蝴蝶没有翅膀,但是依然能够飞过海洋;为什么?
腐败团伙们正在吃梭边鱼,大家爱搭不理地给了她各种答案;比如我说是穿着比基尼游过去的;乔羽貌似说了坐船过去的这样的屁话,最后,你们都说错了,周老师很认真地说:蝴蝶没有翅膀,但是依然能够飞过海洋,因为他很坚强。
笑话很冷,这样笑话如果是男的说得,早被筷子插死了。考虑是从重庆过来的,而且是一个拒不承认自己是四川人的重庆人,我们忍了。
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满身像刺猬一样插着管子的小羽,我问这个傻姑娘:蝴蝶没有翅膀,为什么还能拍电影?她待着氧气面罩,无力地摇摇头,我说:因为不想当演员的编剧,不是好导演。她斜靠在轮椅上,有气无力地笑了。
我转身走了,去来老师那里,今天晚上必须完成预混。武子会照顾好小羽。
心里突然很难过。四年,我身边的团队没有跟我过过什么好日子;我跟老曹老说这戏拍完,肯定是逼疯一个,重残一堆;疯掉的肯定是圆圆;重残的,都在这了。直到这个今年二月才进公司的小丫头,也这样了。
四年,我们的团队来很多人,也走了很多,但是核心一直都在,我和老曹,老来,京京,张建,老武,小叶,老郭一直都在,电影还在,我知道,有一天你们大家都还会回来,因为这部电影,是我们的家园。
4月22日,电影公映
这是我们四年的一个句号
说不害怕,不紧张,是假的
我现在有即将上刑场的感觉,心在战栗,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
在大幕即将拉起的这一刻
蝴蝶没有翅膀,但是依然能够飞过海洋,
不管是舞台,还是刑场
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