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09年的2月24日。
前天,2月22日,我们四十年前一起入伍的北京兵战友,隆重聚会了一番。四百多个一车拉到济南的新兵蛋子,到了150多人。四十年重聚首,是激动?是感慨?是唏嘘?是怀念?不到现场,很难想象现场的气氛。当年的帅小伙儿,个个两鬓染雪,有的已然步履蹒跚。但是,那份感情,那份思念,就像酿了四十年的酒,更加醇厚。
四十年前,1969年的2月24日,我从北京外国语学院附属外国语学校毕业。说起来,实在不能说是毕业,因为1965年9月入学读初一,1966年5月开始文化大革命停课,以后都是在运动中,什么大批判、破四旧、大串联、军训,等等,好容易复课了,还叫个“复课闹革命”。总之,在初中三年多的时间,书没念多少,气却没有少淘。
别看没上学,也不妨碍长大,从13岁长到16岁,页成了个半大小子。记得我当兵时,已经172厘米,125斤,走在大街上像个大人了。这么多的“大人”,没有学上,没有班上,迟早会闹事,因此,从1968年开始,党中央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外附的许多学生在1968年底就去了北大荒,或者是陕北,而我们大约有三几十个人,光荣地穿上了新军装,应征入伍了。
当时这是个最佳出路,解放军的威望那时是如日中天。想想看,到农村,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到工厂,是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而当兵呢,摇身一变,成了“解放军叔叔”,不但受到尊敬,还有了教育别人的机会。事实上,当兵一年以后,我就参加了“支左”和“支农”,在山东大学和山东历城县的柳埠公社,教育大学生,同时也教育农民。这时,我的大部分同学还在接受再教育呢!
就是这么滑稽。
我们是坐着一列闷罐列车去济南的。带兵的排长叫陈显文,从宣武区的十几所中学招走四百多个学生兵,这位陈排长是主力。大概是因为看中了我,我被分在五连,这就是陈显文所在的连队。
我的团队叫防化十三团,番号是6084部队。当然,这个番号早就变化的不知叫什么了。一个千人团一下子涌进了四百多个北京兵,想想是什么阵势?防化团的干部和老兵们要对付这样一批来自首都的许多人家庭背景很显赫的新兵,还真的要有两把刷子。
下了闷罐子车,到了位于济南段店的团部营房。进营房的一个细节我还记得,正好路过一个篮球场,走在队列里的同班同学籍援朝还回头对我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意思是我有用武之地了。因为我是外附校篮球队的,好像会点三脚猫的功夫。
在团部,我代表四百多个北京兵发言表示决心,北京兵还和老兵们进行了一场篮球赛。其实,这场篮球赛也是有企图的,为了从北京兵里找球队队员。那时的部队,篮球是一项主要的体育项目,而防化团的历任主官都喜欢篮球,所以,防化团的篮球队是相当强的,不然,济南军区的篮球队也不会因为文革影响而下放到防化团。我也上场了,也给老兵们留下了印象,所以,不久后,我就被抽调到了团篮球队。这是后话了。
在团部,新兵们被一个一个点名,分配到各个营连去,我是第一个被点名的,被分在2营5连。
2营驻扎在济南附近的长清县五峰山,我们很快就到了五峰山。四十年过去了,许多事情都淡忘了,但是,当我们接近营区,走上还布满积雪的土路时,老兵们洪亮的歌声还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记得是一首用京剧曲调填词的一首充满文革色彩的歌:“首先,祝我们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导师、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万寿无疆!再祝,林彪副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好在这首歌没唱多久,那位副帅就找不到健康的感觉了。
这一年的新兵没有成立新兵连,所以少受了许多苦,从这以后,当然也包括这之前,新兵都是要集中起来训练几个月的,北京兵还是有点运气。我被分在一排三班。几天之后,发了领章帽徽,我们正式算了解放军战士了。
四十年一晃过去了,要是这样写流水账,恐怕要写上几年,好在可在脑子里的事情,忘也忘不掉了,想不起来的事情,也许以后还能想起来,留待以后再说吧。只是因为是四十周年的日子,不写一点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