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金融全球化破解贸易保护主义
金融危机发源地美国市场基本恢复稳定、经济止跌回升,但仍存在一系列不确定性,不能排除二次探底的可能性。且美国的高失业问题是几十年来最严重的。明年是美国的中期选举年,在美国,“失业率上升+中期选举=贸易保护主义”是一个屡试不爽的定律。美国贸易保护主义倾向的加强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美国目前的经济回升基本上是扩张性财政政策的结果,民间投资和消费需求十分疲软。一旦美国政府减少财政刺激力度,美国经济就会回落,不能排除经济二次探底的可能性。如果美国失业率因经济增长提高而下降,那么美国经常项目逆差则可能因进口增长而恶化。经常项目逆差恶化也会导致贸易保护主义,尽管此时贸易保护主义支持者的身份可能会发生改变。
此外,全球不平衡问题将被再次提出,甚至成为各种官方和非官方国际会议的首要议题。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这将是一个不断纠缠中国的问题,对此中国不应回避。全球不平衡问题,也可以说是美国持续的经常项目逆差问题。美国经常项目逆差越来越大,占GDP的比重越来越高。其经常项目逆差总额在2006年达到最高峰,为8035亿美元,在GDP中占比超过6%。美国的净外债在2006年达到2.7万亿美元,净外债占GDP的比例达到了19%。美国绝保持经常项目顺差成为世界最大债权国。然而,美国国际收支逆差的增加导致外国持有美元对美国黄金储备比例的增加,这进一步导致外国中央银行和私人投资者对美元信心的崩溃。
持续的经常项目逆差导致净外债对GDP的占比持续提高。净外债占对GDP的比重越高,债务国还债能力越低。美国朝野许多人担心,终究会有一天外国债权人不愿再把钱借给美国。这时资本停止流入美国,触发美元危机。并将导致居民消费和投资需求减少所引发的进口需求减少。
考虑到上述情况,为了减少贸易逆差,防止美元危机的出现,美国比较安全的一个选择是实行贸易保护主义。通过贸易保护主义促进出口、限制进口,来减少经常项目逆差。而经常项目逆差的减少在减轻美元贬值压力的同时,为恢复经济增长提供了动力。从长期来讲,实行贸易保护主义同容忍美元大幅贬值一样不利于美国的长远利益,但对于视野不超过四年的政治家来说,实行或容忍贸易保护主义的诱惑是难以抗拒的,奥巴马政府也可能难以抗拒这种诱惑,这从近期几宗中美贸易战中就可见一斑。由此可以看出,中期选举期间失业率上升产生的政治压力、实现经济增长和保持美元稳定两大政策目标的冲突,很可能诱使美国政府采取更多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因此,2010年很可能成为中美贸易摩擦年。
中国目前也面临着保增长和调结构的矛盾。中国的许多问题是美国问题的镜像反映。关于中国经常项目盈余是储蓄大于投资的结果,因而贸易政策无用的说法,不但违背事实,而且在理论上也完全站不住脚。尽管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由于美国政府极度扩张性的财政政策,美国的经常项目逆差可能会再次增加。但从较长期的时间来看,其经常项目逆差最终会减少,中美之间贸易冲突的激化是难以避免的。因而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外部环境的“好转”,而必须要抓紧时间进行经济结构调整,减少对外需的依赖。只有这样,中国经济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应对金融危机及其贸易保护主义,绝不能回到过去的做法和过去的过剩局面。只有用金融全球化,才能破解贸易保护主义!而金融全球化首先要做的就是监管、商业模式以及文化需要彻底改革,同时还要保护经济复苏,以免负责任的放贷以及家庭和企业所依赖的信贷可用性大规模撤出对其产生影响。
全球市场是互相关联的,危机中暴露出了监管方面的空白。尽管银行走向国际化,资本流动跨越了国界,但监管仍基本上仅限于国内。人们还明显地看到,对实体经济的贷款,受到涉及复杂产品的巨大不透明交易网络的支撑,但几乎无人了解这些产品,其风险也未被发现。此外,有一种文化使上述问题变得更为复杂,即过度承担短期风险受到奖励,消费者借贷超过其负担能力的行为也受到鼓励,这种情况在美国和其它国家都有存在。
因此,金融公司全球运营、风险管理和绩效奖励的方式、持有资金的质量和数量,以及世界各地的监管机构联合监控这些公司的方式,都在发生变革,以确保此类危机不会重演。这一过程的核心,肯定是秉持透明、稳健银行、责任、诚信以及全球标准和监督的原则。保证这些原则得以贯彻的责任既在政府身上,也在金融服务业本身。在全球性的金融体系下,没有20国集团(G20)和欧盟提供的政治领导监督下的有效全球标准和监督,就不可能有稳定和信心。要建立一个由新的监管机构和一整套国际认可的商业实务规定组成的更广泛机制。
为确保银行避免过度借贷要进行国际和国内层面的改革;持有足够的资本金并确保其流动性;仅奖励那些真正的价值创造,而非短期冒险行为;将对冲基金和影子银行业纳入监管之下。这是一项复杂而艰巨的改革议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认为,全球银行仍有超过一半的潜在未来亏损尚未公布,一些国家仍需对资产负债表展开进一步的压力测试。此外,还依赖于让金融市场与家庭和企业所有者秉持的价值观更加吻合:努力工作、负责任、诚信和公平。将其需要放在首位的后危机银行体系。
银行和信用卡公司绝对再也不能鼓励人们过度借贷,然后在无法按时还款时挤压客户。客户开立账户时也要有信心:将受到公平对待;收费和费用是明确的,容易理解的、合理的;存款是安全的。贷款机构的不正当做法应当停止,比如未经解释就大幅提高现有债务的利率。与此同时,随着全球财政整合计划开始影响家庭预算,不成比例的薪资和奖金方案只会进一步激起公愤。因此银行必须将重建金融实力,置于向员工和股东发放无根据的巨额薪资之前。
总之,经济和金融活动的全球化明显增加了人们的选择,人们不应抛弃全球化,退回到保护主义。相反,必须彻底改革金融服务业以及管理国内外全球化力量的方式。这必须包括加强对银行的监管;改善全球标准;建立一个更负责任、更有弹性、更有效的金融服务业;同时为消费者提供更好、更公平的交易。只有如此,才能促使金融业能够为经济繁荣做出贡献,同时更公平地分享收益,降低再次大规模危机发生的可能性,并最终减少其危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