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听话听声,锣鼓听音”。本人今天一早写了一篇《美国外交辞令的话外音》,说的是昨天美国总统奥巴马在上海讲话中的一些弦外之音。我在文章里说,相信中国领导人能够听明白奥巴马的话外音,能够清楚地意识到奥巴马美妙的外交辞令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问题在于,中国听明白了美国的意图,知道了美国的小算盘,应该如何回应?今天上午,胡锦涛主席同奥巴马见了面,中午,胡主席发表了一个讲话。简单分析一下。
我在《美国外交辞令的话外音》中说,奥巴马吹捧中国,说世界大事要由中国和美国共同解决,其中关键,奥巴马点明了二氧化碳排放问题。我们看胡主席是怎么回应的。胡锦涛主席的讲话,首先接过了奥巴马的橄榄枝,顺水推舟。既然奥巴马说,世界大事没有中国和美国的合作不行,胡主席便指出,要加强中美两国高层和其他层面深入交往,保持密切沟通。并且希望“建立应对共同挑战的伙伴关系”。我在以前的文章里提到,必须要让美国意识到,与中国合作,美国的好日子还能延长一点;不与中国真诚合作,美国的处境只能很快越来越糟。今天的美国,就是一百年前的英国,今天的中国就是一百年前的美国,今天的中美关系,就是一百年的美英关系。英国人当年退居第二线的痛苦抉择,就是美国今天不得不面临的。这个事实已经在“面对共同挑战的伙伴关系”这个陈述中表明了,但是,表达得比较含蓄。
针对二氧化碳排放问题,胡主席说:“我们同意扩大两国在气候变化、能源、环境领域的合作,在共同但有区别的原则和各自能力的基础上,同有关各方一道推动哥本哈根大会取得积极成果。”请注意其中“有区别的原则和各自能力的基础上”的说法,这个说法其实就是把奥巴马的皮球踢回去了。意思就是说,中国当然会关注这个问题,也会尽自己的责任,但是,中国不会按照美国的意思的办,中国还是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做出决定,美国也应该根据美国已经大量排放了200年的现实,尽到美国自己的义务。胡主席的这个表态,不软不硬,相信美国人也听明白了。
至于“遏制中国”的问题,胡锦涛主席的讲话避开了奥巴马急于表白、急于讨好的势头。胡主席说:“在会谈中,我向奥巴马总统强调,中美两国国情不同,双方存在一些分歧是正常的,关键是要尊重和照顾双方的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这话等于在说,美国此前“遏制中国”的战略,其实就是伤害了中国的核心利益。而对于中国的核心利益,胡锦涛主席的讲话中透露,奥巴马只是重复了美国政府过去的陈词滥调,例如,坚持一个中国,遵守三个联合公报,“在台湾等问题上尊重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之类。当然,外交谈判的具体细节与向媒体发布的内容会有差别,但是,胡主席的这个讲话显示,奥巴马领导的这一届美国政府,到目前为止,在中国的核心利益问题上,并没有比过去几届美国政府有更多的进展。
说到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问题,胡锦涛主席的讲话也显示了中国人的智慧,避开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问题上美国所急需的“帮助”,把这个问题放到一个更大的背景下。胡主席说:“我们强调维护国际核不扩散体系,通过对话谈判,妥善解决伊朗核问题,对维护中东和海湾地区的稳定十分重要。”在此后发表的《中美联合声明》中,对此问题的表述是,“双方欢迎一切有助于南亚和平、稳定、发展的努力,支持阿富汗、巴基斯坦为打击恐怖主义、维护国内稳定、实现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做出的努力,支持印度和巴基斯坦改善和发展关系。双方愿就南亚问题加强沟通、对话与合作,共同促进南亚和平、稳定和发展。”这个表述同样很微妙,按照美国的说法,在阿富汗、巴基斯坦打击恐怖主义,是美国的事情,也是美国军队进入该地区的理由。但是,《中美联合声明》的这一表述显示出中国的态度:打击恐怖主义是阿富汗、巴基斯坦自己的事情,其他人所作的,只属于“一切……努力”的范畴。中国不沿着美国的思路说,我们是否介入阿富汗、巴基斯坦问题,不争着表现中国也想发挥影响力,而是遵守了尊重别国主权的原则。因此,美国邀请中国参与阿富汗、巴基斯坦事务,立即就显示出美国在针对别国事务上一贯的粗暴态度。
在经济问题上,胡锦涛主席的讲话鲜明地表达了中国的态度,胡主席说:“我向奥巴马总统强调,当前形势下,我们两国应该有更加坚决的态度,反对和抵制各种形式的保护主义。”奥巴马随后表示:“我们同意要保持开放的市场和自由流通的商业,这在两个国家都会有助于我们共同的繁荣。”那么,奥巴马的表态能够落到实处吗?今年以来,已经有一系列的事实说明,美国在中美经贸问题上说一套做一套,因此,在随后的《中美联合声明》中,有了这样的话:“双方积极评价第二十届中美商贸联委会会议成果。双方重申在会议中所作承诺并期待其得到全面落实。”这番话的背景是,美国高官曾经许诺,不再出台针对中国的新的保护主义措施,也就是说,已经发生的就当它发生了。中国人的表述是:就算退一步,接受既成事实,你美国的承诺能够在未来兑现吗?在国际交往中,美国能够做到诚实守信吗?中国只是“期待”。当然,我们希望在“期待”的同时,中国还能有其他强有力的手段,当美国人背信弃义的时候,能够教训美国。
奥巴马还说,“美国要更多的储蓄,少花费,还要减少我们长期的债务,而中国要在更广泛的政策当中进行一些调整,使它的经济恢复平衡,并且还要促进国内的需求。”这个话的意思说得白一点,就是说,中国经济过于依靠向美国出口,所以不平衡。美国以后要少花钱,少从中国进口产品,而中国要扩大内需,多从美国进口。奥巴马随后说:如此一来,“一方面会导致更多的美国的出口和就业机会,而且在中国会带来一个更高的生活水平。”奥巴马最后补充的这句话,前半句对美国的好处是真的,后半句对中国的好处未必是真的。在奥巴马的表态中,没有体现出美国会放宽高科技向中国出口的限制,这是值得我们注意的。我在以前的文章里提过,中国扩大内需到底为了谁?难道中国扩大内需,对美国开放市场,就是要让中国成为可口可乐、麦当劳、星巴克、好莱坞电影等美国消费品的最大消费市场吗?站在中国的立场上,中国人愿意多花钱,愿意多买点美国的东西,但美国是否依然只想把垃圾卖给中国,而不拿出点货真价实的东西?胡锦涛主席的讲话多处提到双方互利,美国这个小心眼能否做到,还真得以观后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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