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条件反射”式不信任的背后


       上周,北大正式宣布,明年起将试行自主招生“校长实名推荐制”。已经尝过自主招生“螃蟹”的中学校长说,这一规定的新意在于,获得校长实名推荐的考生,可免于参加自主招生笔试,直接进入面试关。平心而论,这个政策的确给了一些中学对优秀人才的“发言权”,也有利于大学选择所需要的人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想北大制定政策应该也有一些“风险评估”。但不出意料,政策一出,还是引发了一片激烈的质疑和反对声。

  大学需要招生自主权,但任何自主招生的政策都几乎遭受了质疑,这真是一个悖论。其实,自主招生也搞了好几年了,相比以前没有规则稀里糊涂地搞,或者成为应试教育的变种,校长实名推荐已经是进步了。公众所怀疑的,是中学校长和大学的公信力,以及普遍的诚信环境。

  湖北荆州的“天价捞尸”真相仍未清晰,在网上又发展出“钓鱼捞尸”新版本:认为牟利组织雇人制造了有人落水的假象,引诱别人去救。这个想法的确太过离奇!即使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推测,我们也不愿如此去想。但这样的“想象”,显然受到了所谓“钓鱼执法”的“启发”。

  有时甚至是一点“小事”,也会伤到整个社会的公信基础。上周,某论坛上贴出了一则“血浆浇花”的帖子,发帖人“无心”的小小炫耀,引发网上轩然大波。不少网友表示:“很寒心”“以后再也不去献血了”。对此,成都市有关部门虽然立即进行了调查,果断处理了责任人,并一再表示那只是一袋“报废”的血浆。但去年刚经历过大地震的成都,对爱心人士带着体温的血浆,怎能不加倍珍惜?就算那是“废血”,依然无法推卸管理部门的责任:宝贵的血浆为何这么轻易就报废了,又怎么随意流到了无关的个人手中。谁都知道,献血是一项爱心事业,尤其是取消了有偿献血之后,义务献血完全建立在人类互助和互信的基础之上,血浆浇花事件,为这种信任投下了一颗“炸弹”。

  公众“条件反射”式不信任的背后,是一些公众人物、公权部门在肆无忌惮地挥霍公众原本纯洁天真的信任。

  继侯耀华“十连冠”成了“侯药华”之后,赵忠祥、唐杰忠等一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也被曝出非法代言问题。面对指责,个别人还表现得态度强硬。这样的名人、公众人物,摧毁的不仅是自己的声誉,还有公众的信任信心。

  最近的还有南京儿童医院患儿死亡事件,最终公布的独立联合调查结果,与之前医院、卫生部门主导的“调查”,结论大相径庭。独立联合调查证实:值班医生确实玩了网络游戏,抢救确实存在误判和延误,医院院长、书记在第一次调查时也说了谎;一开始被医院指责“故意吸引眼球”的网帖,则庶几接近真相。回顾整个调查过程,与上海“钓鱼执法”事件的调查竟如出一辙:内部自查“效率”都挺高,都斩钉截铁地说“没问题”,但等到第三方调查组一到,则都原形毕露,所有反映的问题都是“有问题”。

  这让“左手查右手”“老子查儿子”式的真相调查,公信力接近破产。

  这种不信任蔓延的苗头值得我们警醒:公权力公然撒谎,甚至引诱人犯法,对政府公信力的损害,需要花好几倍的力气和时间去恢复;而对整个社会诚信基础的侵蚀,则遗毒更深。

  打造诚信社会,更需公众人物、公权部门作表率,纵然做不到,起码也应自尊、自重、自爱,而不是带头“比烂”。而公众人物也好,公权部门也罢,还有医院、大学这样的公共服务部门,要想重树公信力,期待权力的自觉和个人自律是不现实的,必须依靠程序的透明、独立的监督、权力的制衡,舍此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