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哪里都不想去,此时最好的消遣是读读闲书。读书不是累事,如果连书都懒得看了,这种空虚在我而言几乎是无可救药了。还好,在我印象之中,这类情形出现过的次数还不超过十次。
前段时间,市面上出现了“蒋介石日记”,因为不太相信,兼对图书市场的恶俗有一定了解,没有兴趣看。只是黄仁宇先生写的“从大历史的角度读蒋介石日记”,看过开头的一两章,再这炎炎夏日里正可用来解暑。黄先生出身于蒋军,后改攻历史研究,居然也卓有成就。不过就凭他的旧军队的历史身份,大陆出版这样一本为蒋张目的书,已经算是个“奇迹”了。我想,这大概不只是文化领域多了包容的原因,更可能是民进党的帮忙,蒋氏再糟糕,比起民进党的不认祖宗闹独立,要可爱得多,这也是我们可以在大陆读到这本书的一个原因吧。
黄先生首创的大历史观,强调从历史的更广大更系统的高度来审视历史人物,这是一种历史研究的观点。我个人认为是值得认真对待的。中国历史传统过度重视后代对前代进行总结,以后一代的眼光看待前一代,往往受自身利益的局限,带着有色眼镜,从而有意或无意地歪曲了历史,对于前一代历史人物的评价尤其难能作到公正公平。
蒋介石的所为,如果不放在中国大历史进程里思考,确实无法为其行为中的必然性找到根据,而过多地批评其个人道德和政治手段的高下。在黄先生的书中,虽然尽是为蒋开脱的说法,但至少能够从中国现代史发展的必然性和客观性角度,进行分析,指出其行为的必然性。由反对其的一代人来总结被反对的人,那样的说法如何能够客观公正呢?比如满清政府造成的国库空虚无法维持中央集权政治,收拾军阀割据的残局,在缺乏财力支持和重建新的政治架构的过程中,除了靠蒋氏当时的左右腾挪,纵横捭阖,又有什么更高明的手段应对?为什么日本侵略中国时,政府军会节节败退,如果换成别的负责任的政治家,会有更高明的应对之策吗?为什么同样采取”持久战“的战略,一派的退却就被指责为丧师失地,而另一派却是伟大的战略性退却?如果没有蒋氏从满清后的分崩离析中统一中国,形成中央集权政治局面,是否其他党派就可以超越这一步建立民主共和政体?这些问题,都应从大历史的角度来分析,才能超越党争和偏见,给历史人物一个公平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