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 “地名双关”


话说“地名双关”

 

谭汝为

 

地名本来只是一个符号, 只作为某一个地方的代称,但为了提高表达效果,人们往往利用某一地名字面的意义进行修辞,以取得表达效果,请看以下宋人诗例:

 山忆喜欢劳远梦,地名惶恐泣孤臣。(苏轼《八月七日初入赣,过惶恐滩》)

 北往长思闻喜县,南来怕入买愁村(胡铨《贬朱崖行临高道中买愁村古未有对马上口占》)

钻天岭上已飞魂,判命坡前更骇闻。(范成大《判命坡》)

归舟曾被此滩留,说着招贤梦亦愁。(杨万里《过招贤渡》)

惶恐滩头说惶恐, 零丁洋里叹零丁.  (文天祥《过零丁洋》

诗人巧妙的把地名的字面义与自己的心境相配合,抒发出好恶哀乐:喜欢山、惶恐滩、闻喜县、买愁村、判命坡、招贤渡、零丁洋这些地名成为诗人即景抒情的媒介或素材。《三国演义》中凤雏先生庞统死于落凤坡下,这也许是作者的附会,但这个地名与凤雏之死如此合拍,着实使读者唏嘘一番了。

有些地名双关的句子并无上述地名那么浓重的感情色彩,诗人只利用地名的字面义与其他词汇构成对仗,如:

平生岂愿乘肥马,临老须教过瘦牛(杨万里《过瘦牛岭》)

饮羔肯羡销金帐,问驿故投打铁山(韦居安《冬夜宿缙云打铁山》);

浮家小泊奔牛堰,远信因思回雁峰(韦居安《泊奔牛堰》)

“过瘦牛(岭)”与“乘肥马”相对;“打铁山”与“销金帐”相对;“奔牛堰”与“回雁峰”相对。

还有利用地名字面义加以生发联想的,如《古乐府》:“失我胭脂山,使我妇女无颜色。”把北部边陲“胭脂山”(实名为燕支山)说成是盛产化妆品“胭脂”的山,由于该山失守,害得女子们擦不上胭脂,实质上说国人都没有脸面见人了。

再如黄庭坚《浣溪纱》:新妇滩头眉黛愁,女儿浦口眼波秋。”“新妇滩”“女儿浦”,这两个地名令人想到“新妇”“女儿”,以其玉肌花貌来比喻山光水色。

又如苏轼把“小孤山”与“澎浪矶”这两个地名拟人化,把它们写成“小姑”与“彭郎”——一对新婚夫妇:

山苍苍,水茫茫,大孤小孤江中央。……

峨峨两烟鬟,晓镜开新妆。

舟中贾客莫漫狂,小姑前年嫁彭郎

(《题李思训画〈长江绝岛图〉》)

苏东坡巧妙地利用地名双关来“告诫”舟中的客商:“看到小孤山如此美丽迷人,你们可不要胡思乱想啦!告诉几位:小姑在前年就已经嫁给彭郎了!”读这样的诗,真会引得读者解颐一笑。

清朝光绪三年(1877),灾害暴虐全国,河北大旱兼蝗灾,浙江闹水灾,陕西遭雹灾,仅陕西高陵县就饿死3000多人,可谓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当时有人写了一幅对联对当政者进行嘲讽:

宰相合肥天下瘦,

司农常熟世间荒。

上联是以出生于安徽合肥的北洋大臣(宰相)李鸿章之肥对应天下百姓之瘦,下联是以出生于江苏常熟的户部尚书(司农)翁同和之熟对应世间的灾荒。其中“合肥”“常熟”这两个地名既以地望代人,又是对双关的妙用。再如:

无锡 锡山无锡

平湖 湖水 水平湖

上下联前一个“无锡”“平湖”系地名; 后一个“无锡”意为“没有锡”,后一个“平湖”意为“与湖平”。再如:

宜宾 宜宾住,

乐山 乐山居?

“宜宾”“乐山”皆为四川地名。上联第一个“宜宾”意为“适合客人”,下联第一个“乐山”意为“喜欢在山里”。

利用地名双关的手法,就是在地名的字面的意义上作文章,进行巧妙的修辞。这种手法在现代汉语中运用颇广,仅举报纸新闻标题为例:太平洋里不太平”“无为县大有可为”“开化县要更开化”“福州真有福”“三明市:开明、文明、清明”“凉山不凉”“土家不土”“扬名乡再度扬名”等等。